第一百零二回 京城大事
黑衣人的一脚已经踹了过来,姬月将玄泉化作长剑,用尽全力刺了过去。
长剑与那只脚对峙而立。
姬月一蹙眉,右手将大部分内力注进了玄泉内,内力在其中翻滚,玄泉也随着不停地打转儿,一道道白色剑气裹挟着黑衣人。姬月一愣,对面的黑衣人十分不对劲。他猛地一撤,而后又连续退了几步,玄泉摔在了地上,他的嘴角溢出了殷红。
“这黑衣人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月楼主败下阵来?”
玉轻沅看得惊叹不已。
万星落的目光扫过钱宿,眸底满是担忧。
温释倾摆开了药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姬月脚步明显浮了起来。
“月楼主会输吗?”
尚武台有人开始担心。
“先生知道这黑衣人的来历吗?”
书生摇了摇头,“在下见识短浅,未曾见过此人。”
“哎!月楼主倒下了!”
姬月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觉得眼前的黑衣人化作了两个、三个,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也在翻江倒海。
“碰!”
黑衣人一掌击在了姬月身前,姬月直直地飞出了比武场。
万星落一脚踏在树枝上,向上一跃接住了姬月,缓缓落地。见他唇色发乌,心里愈发肯定这黑衣人有鬼。
将姬月放在席子上,万星落同温释倾一道为他诊脉。
玉轻沅同盛嵛也从树上下来,围着三个人等待着结果。
钱宿见黑衣人赢了,脸上的肥肉堆积在了一处,露出了两排白色上下移动。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场了吧。”
盛岚缓缓起身,与其他的几位前辈见过礼就往比武台去了。
“手!”
万星落略一回想,摊开了姬月的手掌,掌心一团青黑,四周还有些赤红色在张牙舞爪。
“这是什么?”
玉轻沅瞪大了双眼,很难相信这是能够在人体内存在的东西。
温释倾皱了皱眉,这几年也走过许多地方,却不曾见过这样奇怪的毒。
“盛嵛,告诉你兄长,千万不能直接接触黑衣人。”
见下一轮马上开始,万星落催着盛嵛去传话。
盛嵛也不做迟疑,抓住树枝就奔向盛岚。
“钱宿是个商人,常年与各个国家往来,倒是有可能接触到这些奇异的毒物。”
万星落见温释倾手里的银针变黑,眼底多了些冷色。
温释倾放下了银针,翻开了药箱底部的古籍,试图从其中找些相关的毒物。
万星落则翻身上树,关注起黑衣人的招式。若是这样,黑衣人将会是钱宿的王牌。那上次在北海遇到的那群人,有没有可能也是同一批?不过,比起这个人的灵动,那一群更像是失败的产物。
想到这,万星落想起了京城里的大火。
若那么多一起送到京城,就算是秦霄在,怕是也难以应付。
盛岚手里的长剑一挥,剑气直奔黑衣人而去。剑气缠绕在黑衣人的手臂,上面的黑布条化成了碎屑,露出了有些反光的手臂。
盛岚见状眉头一压,嘴角一抿,长剑再次挥动,剑气将黑色布条搅碎,露出了一块一块的类似金属的皮肤。
尚武台的几人都是一愣。
“这还是人吗?”
“我还从未见过皮肤是银白色的。”
“那波斯的商人,也不过是白色的皮肤,怎么会有人是这个样子?”
书生在吵闹的人群中款款退场,绕到了温释倾面前。
“月楼主情况如何?”
温释倾正埋头苦读,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他,摇了摇头继续翻书。
“以毒攻毒,或可一试。”
“你又知道?”
万星落从树上落下,本是打算斜昵着书生的,可惜书生比他高上半头,他只好把目光放在躺着的姬月身上。
“在下身上,刚好也有此毒。”
书生微微撩起袖子,露出了一截带着朱红色印记的手腕。
万星落瞧了一眼,发现有些相似,却又不十分一样。
“这是几年前的。”
书生收回了胳膊,理了理袍子跪坐在药箱边,瞧了瞧里面的药物摇了摇头。又抬眸看向万星落,略显苍白的手落在了他面前。
“你应该有。”
万星落用力拍了一把他的手,在自己的袖子里翻了一番,才把几只小瓶拿了出来。
书生利落地配药,将粉末涂在姬月的手心,青黑消散只剩下了赤红。
“这是?”
温释倾扔下了古籍凑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十分惊讶。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书生略一颔首,理了理袍衫直身站起。
“我们该去京城了。”
万星落再次回首。
场内的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道长剑仿若其中的闪电,一道道劈了下来。与风情的狂风不同,盛岚的功力妙在可以精准地控制施展的范围。就在众人都在感慨盛岚的武功时,长剑破空而出,直直地贯穿了黑衣人的心脏。
鲜红溢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一些青黑的颗粒。
盛岚想起盛嵛的话,谨慎地向后退了两步并没有上前。
“这是什么?”
坐在观武台的几个人都好奇地探出了头。
“都让开!”
钱宿带着一脸慌张,扔下茶盏就要往后跑。秦秋远却一伸脚将他绊倒在地。秦秋影的长剑立刻出鞘,落在了离钱宿脖颈半寸的地方。
钱宿一哆嗦,脸上的肉又是一抖。
“有话,好说,好说。”
“你是得好好说说,这人是哪里来的。”
众人见盛岚一剑惊天动地,自然不敢再提什么换盟主的事情,当下立刻调转矛头,对准了钱宿。
只是,那些蠕动的青黑,让人头皮发麻。
钱宿颤颤巍巍地开口,“火烧。”
南苑当即带了人将那团青黑用火烛烧成了灰。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动,南苑都皱起了眉头。
“此毒,无解。”
钱宿再次一个哆嗦。他身后的钱州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黑色药丸往地上一丢,一阵烟雾四散开来。经历了方才的一幕,几个人担心有毒,纷纷捂住了口鼻向后撤去。
钱宿几人便趁乱逃离了浩然台。
混乱是一时的,不多时,浩然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万星落没有留下来参与晚宴,而是在暮色中离开了武林盟。
书生走在前面,身边还有个娘子。这娘子据书生说,是他的妹妹名唤水苏。水苏面容姣好,内力也不差,背着一只行李走起来丝毫不显费力。只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书生的妹妹。
“两个人是不是得多算一份车马费?”
“多谢少堡主。”
听到这话,万星落双眼向上一瞄,由左向右扫过天上的飞鸟又坠了下来。
“倒也不多,算你一吊钱如何?”
书生默默地望了望天,幽幽地开口,“天色要亮了。”
万星落一听这话就知道从这书生身上抠钱是没戏了,撇了撇嘴,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这日的京城倒是十分热闹。
一大早,长街上就整齐地排了二十辆马车,最前面是三车鹿,后面紧跟着的是羊,再往后还有鸡鸭,各色的山鸡大雁不计其数。这二十辆过去,还有另外的十辆马车。冰块还在滴着水,里面的东西都是新鲜的鱼虾蟹。除了这些,又有几车蔬菜水果停了下来。
吃的送完了,还有各式杂耍艺人。他们的东西又装了十几辆马车,还有两头大象,几乎占了整条街。
从天色蒙蒙亮这里就十分嘈杂了,小门来往的仆人络绎不绝。
这些杂耍的艺人在仆人的带领下,从后门穿过院子,在院子里点了人数验明正身,才由几个小厮领着绕过长廊过一道小门到一排小屋里去收拾打扮。带头的安排好了手底下的人,还要随着小仆穿过池塘上的连廊水榭绕到西边的院子里,向几个管事的回禀了来这里表演的人数,再把各式节目名称报上去,才领了赏钱折返回去。
几个管事的轮番仔细看过纸上的人员和表演名单,核对过后才找了两个人起身往烛懋的房间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烛懋,烛懋点了几样才挥了挥手。管事的立刻把名单递给身后的老奴,转身去了正厅。
正厅前的小道,穿着喜气的小厮来回搬着抬着。这里,一声声吆喝传来。
“礼部尚书,送赤金佛像一尊。”
“户部尚书,南海珊瑚……”
“大理寺……”
各式各样的礼盒,大的得四五个人抬着,小的也需得一人吃力地抱着,随着一声声的吆喝搬进了府里,进了库房。
下人们瞧着这些东西也是见怪不怪了,有些鎏金的干脆随手一塞敷衍了事。
宰相府的门槛,不断地迎来送往,过了今日,怕是要掉一层漆。
门外是一只只轿子,一眼望过去,都找不出一样的。还有不少官家亲眷身着繁复的衣衫陆续从上面掀帘出来,迈着小碎步或是四方步往那道门槛去了。
往后瞧,这轿子排起的长龙在街角拐了个弯又延续铺展开去。
太傅府就在这些马车消失的地方。
天还未亮,昔归就唤起了陈十七。
陈十七虽十分不情愿,却还是磨磨蹭蹭地起来,惺忪的双眼打着架,她才从睡意里挣扎出来。下了床,瞧着衣橱里叠放了一打一打的衣裳,各色各样,小皇帝送的,烛益送的,也有些犯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