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 上卷
未到卯时,江皖便被宫人拉起来梳洗,作为东雍帝的嫡女,本朝长公主,江皖自然不能在封后大典失仪。
六月:(悉心为江皖打理着衣裙)“奴婢听尚衣局的人说,今年南方总就上贡了五匹云锦,五匹中,公主一人便得了三匹。”
江皖无聊的拨弄着染了蔻丹的指甲,对六月口中的云锦不甚在意。
六月:“听说数年前宮内有不少云锦……只可惜一场大火把那些宝贝都烧沒了,唉。”
江皖:“以前也不多。”
这可是有“寸锦寸金”之称的云锦,她当是某市场批发的大白菜吗?
六月:“殿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六月:(凑到江皖的耳边小声念叨)“就连皇后册封大典上所穿的成衣,也只用了一匹云锦呢。”
六月:“若论容姿,东雍境内,怕是无一人能与殿下爭锋,要奴婢说,这洛城第一贵女也不过如此嘛。”
六月明目张胆的奉承颇让江皖头疼,好歹也是在宫廷这个大染缸里浸泡了数年的宫人,怎么还是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
果然,恶毒主子加无脑狗腿,是每一个女反派的标配。
江皖:(忍不住叮嘱她几句)“这话以后要掂量着点,王泽妤入了宫那就是皇后,她动不了了我,还动不了你一个丫头?”
江皖:“小心哪天她看我不顺眼,直接拿你开涮。若是被她抓住了把柄,届时我是救你·…还是不救?”
江皖还是希望六月能稍微夹着尾巴做人,江皖这个主子前期还能算个靠山,无奈后期如玉山倾颓,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护得了六月?
六月面对江皖时,确实是快言快语了些,但她却也并非真的愚蠢。
六月:(极少见江皖这般,战战兢兢)“以后奴婢必谨言慎行。”
江皖:“你知道就好。”
大太监:(快步走进来,向你禀报)“殿下,王府已起轿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就会过来”
大太监:“太子殿下已在太和殿前等你多时。”
江皖:“知道了。”
江皖算了下时间,也是时候了。
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无风无浪,祥云绵延数千里,天地间一片祥和之兆。
皇后王泽妤于主殿入宮,长公主率朝廷命妇、太子翡率朝臣并列两边,恭迎新后。
江皖几乎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先前桓清平和王泽妤的婚约在洛城闹的沸沸扬扬,今日这等大事江皖又是姍姗来迟,此等做派,很难不让人多想。
江皖:想吧想吧,随便想吧,我就是故意的。
太子翡隔着长长的走廊,冲江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太子翡:(比口型)“你来晚了。”
江皖耸了耸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皖:沒办法,我是个敬业的好反派。
等待的过程实在是太无聊了,以至于江皖站着都想打瞌睡。
就在江皖眼皮子即将耷拉下来的时候,一道恢弘的号声喚醒了她几欲涣散的意识。礼乐响,笙鼓鸣。
东雍帝自太极殿内缓步而出,他负手立于高堂之上,俯视着其下如蝼蚁般的群臣和女卷。
王泽妤身披凤袍,头戴高冠,不卑不亢的走向太极殿。
光那顶凤冠,就数厅重,更别说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凤袍了。
可即便如此,王泽妤的脊背依然挺的笔直,她妆容得体,一举一动尽显风度,着实有大家风范。
然而王泽妤眼角的那一抹朱红却冲淡了她的端庄,那点朱色带着惊心动魄的热烈,宛如绽放到极致的蔷薇。
江皖:不愧是女主,就这颜値,谁看了不动心。
江皖的目光直句勾的盯着她,然而自始至终,王泽妤都沒有分她一个眼神。
反倒是她那笑面虎的哥哥察到了江皖的视线,回了江皖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只可惜,毒蛇再美,也是毒蛇。
江皖:骗骗那群小姑娘还行,骗我还是省省吧。
就在此时,江皖突然注意到了王晏之身后的玄袍青年,他面若冠玉,眉目冷如玄冥山上万年不化的积雪。
江皖:那个琴师?
江皖:……不对。
玄衣冷眉,善拨古琴,位列丞相之后的文臣……这几个键词放在一起,江皖的脑中猛地浮现出一个人名——
江皖:桓清平!!
那个被江皖当成乐师的人,是桓家嫡子,桓清平!
江皖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泪流满面。那日在六艺馆时,她还跟真的一样去开导他
他最恨的人,就是活生生拆散他和王泽妤的长公主才是。
江皖:我靠认错人了。
作为一个反派,属实是赢麻了。
在江皖完全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不动声色的拉了一波仇恨。
把一个世家子弟认成供人取乐的乐师,无疑是对贵族的侮辱,更何况此人还是傲压春雪的桓清平。
桓清平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三个字,任谁看见自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婚约对象嫁给他人,都不会高兴。
江皖:人设人设人设,我要维持住人设……
即便欲哭无泪,江皖也要强撑着走完这个过场。
江皖扬起下巴,露出下颌流畅清晰的线条,神情倨傲无比。
这套动作江皖对着镜子做了无数遍,绝对是旁人看见会嫌臭屁的程度。
江皖:小桓,真不好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