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失忆
宇文桎蹲下来，问：“你觉得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也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吗？落诗昀冷笑。
见她不回答，宇文桎移开脚，捞起了地上的落诗昀。
“嗯？”他的五官明明俊俏非常，心却扭曲邪恶。
落诗昀不想回答他，反正说不说，他都会折磨她，与其浪费口舌，倒不如沉默寡言。
“轰隆隆……”一阵雷声响起，外面下了场大雨。
“吾让你回答！”
落诗昀不耐烦地白他一眼，“你是想让我夸你吗？”
“对。”他明知落诗昀的性子，还是要继续问，哪怕下一句她说的是关于他如何的坏之类的言论。
反正天下都这么说他。
“天上地下，无人及你。”落诗昀正视他，继续道：“坏。”
是他猜的答案。
“滚出去，跪好。吾若是满意，就留你哥哥一命，他如今性命攸关，你最好不要赌吾的耐心。”
落诗昀果断转身，走出他的房间跪在了雨里。
宇文桎拿她的家人威胁她，她不得不委曲求全。她不敢赌，她落府上下那么多人，她赌不起。
大雨倾盆，她不知跪了多久。雨水顺着她的头向下滚落，连同眼泪一起打在地上，根本辨不出是咸是苦。
她告诉自己，自己不能死在这里，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宇文桎和她一样痛苦，要让宇文桎为他们罪行付出代价！
大雨淅淅沥沥，大得她生疼。
好几日不曾用膳，丞相府的人待她也极为刻薄，这里没有人值得她留恋。
落诗昀的身体受不住，栽在了雨里。
*
次日
“丞相，落小姐晕倒了。”
这句话传入宇文桎耳朵里时，落诗昀的院子里早已围了一堆太医。
“活着还是死了。”宇文桎到场，冷冷地问。
“回丞相，落小姐福寿安康，定能逢凶化吉。”
宇文桎不是听不懂这些话，大概是说没救了。
“那就埋了。”
“诺。”付询拱手，上前要拽落诗昀，她却突然动了。
太医门被这场景吓到了。
刚刚明明已经把过脉了，落诗昀确实没了生命特征，怎么会活过来了？
“借尸还魂。”有人叫了一声，跑出了屋。
宇文桎微微侧头，付询会意，出门扔出飞镖，一镖了结了他。
“全给吾滚出去！”
“诺。”众人离开。
宇文桎靠近床榻，看到落诗昀安静地躺着，脸色焦黄，唇色苍白。“真丑。”
从前的落诗昀死了，如今活过来的是另一个落诗昀。
她才悠悠转醒。
屋子的设施越来越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宇文桎，他穿着一袭黑衣站在床边，身姿高大挺拔。
“你是谁？”落诗昀见了他慌乱地抱起被褥，往后缩。
宇文桎锁眉：装什么？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
宇文桎越靠近她，她越往里缩。“你不要过来。”
“落诗昀。”宇文桎伸手要去抓他的手，她却反应迅速，收回了手。
“你不记得吾？”
落诗昀脑子还是乱的，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他不信，好端端的就失忆了？宇文桎挑眉。既然她不记得了，那就帮她好好回忆一下。
他握住落诗昀的手腕，却被她扇了一记耳光。
宇文桎瞳孔地震：她活腻了！
“你干嘛？”她语气温柔，如初见时一般。
“真不记得吾？”
落诗昀点点头，眼泪哗哗流出。“你到底是谁啊，出去。”
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喜欢哭。
“付询，把太医带进来。”
不久，付询携着太医到。
“这是做什么？”落诗昀挣扎着起身逃离。
宇文桎才不给她机会，死死按下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床上。“把脉而已，又不是杀要你的命。”
落诗昀半信半疑，见太医带着各种针袋，才慢慢平静下来。
太医开始给她号脉。
“回丞相，落小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多加休息和按时用膳便可恢复如初。”
“她失忆了，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宇文桎的话里藏着刀刃。
太医面露惧色，再次号脉。“脉象上并无异常。不过落小姐昨夜淋了雨，加之这几日身体疲倦乏力，可能思虑过多，一时负担过重。短暂的失忆还是很有可能的。”太医回答得声音微弱。
“需要多久？”
“这……就得看落小姐的造化了。多走走或许可以更快恢复。”
“滚吧。”宇文桎扫了付询一眼。
“诺。”付询会意，带太医出了门。
落诗昀眨着干净的眸子问他。“你们都在说些什么？”
“你都记得什么？”
“我……”她努力回想，“我叫落诗昀，家住鹿城，父母是皇族重氏。”
“那吾呢？”他问。
落诗昀摇摇头，像小鹿一样明亮清澈的眸子让宇文桎不适。
“吾是你的意中人。”宇文桎知道她最受不了他这样说话，“昨日你被歹徒挟持，是吾救了你。”
这样的刺激，不信她不露出马脚。
“我的……意中人？”她拘谨不安，“不可能，我都不认识你。”
宇文桎一怔。她好像真的不是从前的她了。
“因为一些事情，你忘了我们的曾经。”
落诗昀半信半疑，“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凶啊？”
吾，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宇文桎决定继续骗她，“你不喜欢吗？”
落诗昀拘谨地摇头，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害怕。
不喜欢？那就去死。宇文桎摩挲着玉环扳指，眼神冰冷。
“这是哪里，为何我会在此处？”
宇文桎翘起嘴角，宛如弯刀，杀人夺命仅在一瞬之间。
“这里是丞相府，我是新任丞相。”
落诗昀眉头一皱，“现在是？”
“大瑾元年。”
落诗昀瞳孔放大，“珩国呢？”
“你话真多。”
宇文桎要走，落诗昀突然叫住他。“哪个，我饿了。”
一句话给宇文桎那颗黑暗的心带去了一缕光。
她说她饿了，语气极为软糯，根本不是落诗昀会发出的声音。
不知道为何，宇文桎欣喜起来。他极少有这样的情绪。
这样的落诗昀挺好。
他命人备了菜，落诗昀吃得狼吞虎咽。他看着她这吃相，忍不住吐槽：“怎么这样着急？”
落诗昀塞了满嘴佳肴，来不及回他。“太饿了。”好不容易才咽下嘴中的食物。
宇文桎想起来，之前是他不允许她吃饭的，他不知道她饿了多久。
自那以后，宇文桎很少再去找她。见不到她的日子里，他放出了落诗昀的家人。他听说这段时间里她有认真吃饭，会和下人们说笑，自己栽花。
宇文桎垂眸沉思，不知在想什么，从白天坐到了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