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革裹尸（24）

腊月的风吹在每一个想念故乡的人的身上，就像女娲拥抱她的孩子们一样，舍不得松开。

“报，敌方派遣人来我方营帐，又试图烧毁我方军帐，还好被人发现及时。”

“人呢？”吕泰阿拍案而起，嘴唇上的胡子跟着他那略抽搐的脸颊舞动着。他握紧拳头，手指间发出嘎嘎的声响，“每次如此，打不过就偷袭，倒不如退了兵，双方休战。”

敌方总是会派人溜进来，不是放火就是偷窃，偷得还不是别的东西，偏偏是军粮。寒冬腊月本就粮食紧缺，还要被偷了些过去。原先蒋嘉月是提议让自个儿溜过去，直接去了对面首领的头颅过来，自此休战。可其他人反对，说此手段太卑劣，不符合本朝人的性子。

“又来？要我说就直接杀过去，拿下对面首领的头颅，进宫去。与其让他附庸我大唐，不如臣服。”蒋嘉月凌乱的头发有些黏在一起，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大理他的乱发。这模样就像他初见的蒋辰月一样。

“对面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我们便是杀了这个，还会有下个，我们只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敢再来骚扰我们。”吕竹苓说道。大家伙都清楚，这场战的导火线是李甘霖杀死她的孩子。对方是有心交好，而自己的公主“不识抬举”，“不识大体”，只为了跟心上人同归，就算是要天下陪葬，他们还是义无反顾。

“那该如何？”吕曲生拿过腰间的葫芦，咕了一口酒，“我毕竟喜欢嘉月说话，咱们啊，就直接干过去，大不了一死。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精忠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人面露难色，如今分成两派，一派要保持大国礼，一派觉得可不要脸些。

“铃兰。”吕铃兰忽而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她朝四下看去，仍不知是从何处发出的声音。她原本刚毅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柔情，“你们有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她声音微颤，已经明显沙哑。

旁人都疑惑地摇摇头，又看向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吕铃兰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吕姑洗殉国以前，她就这样了，经常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而那个人正是丁香。

所有人都觉她疯了，因为太思念丁香而疯了。却又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来。

“真的没有吗？”她小声地问他们，她想要一个，自己想要的答复。可没有人点头。

他们都怜悯看着吕铃兰，若不是世俗，她又如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可我分明听见了她的声音……可我分明听见了阿香的声音啊！”从微微颤颤的喃喃自语，到毫不掩饰的怒吼。铃兰对丁香的思念，在一瞬间，开出花。

“姐姐……”吕竹苓只敢小声叫她的名字。其他人则是沉默。

等吕铃兰自己缓过来，她擦掉眼泪，喘口气，说：“抱歉，我先回去，你们做决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