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革裹尸（3）

蒋嘉月回到吕姑洗身旁，缓缓坐下，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也比来时要憔悴不少。

“怎么了？”吕姑洗问他，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有个人跑了两次都被抓回来了。”

“什么缘故？”吕姑洗问他。

“他娘死了，媳妇也跑了。他爹在他年幼时候，做房子被砸死的，后来跟他娘相依为命，好不容易他长大了些，花了二人大半辈子积蓄娶了个媳妇。可二人成亲没多久，他就出来了。如今他娘因为思念成疾，最终病死，她媳妇都还没安葬他娘，就赶忙跟人跑了。”蒋嘉月说道。

他早些时候不太会心疼旁人，现在见多了反而更心疼，今日这个人的娘离世，明日那个人的媳妇跟人跑了，过段时间又是谁的孩子生病，夭折了。他曾以为这些都离自己好遥远，在军营里每个人都这么觉得，可是这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世事无常，总有太多遗憾。

有许多人的家信都是报平安，说要他们为朝廷效力，不要老挂念家里头。可是没多久，就会有噩耗传来。他们有人以此为由要做逃兵，也有人只是擦干眼泪，说“只要早日平息战乱，就可以早日回家，也就可以有更少的人像自己一样经历生离死别。”

“没下葬啊……”吕姑洗也是思绪万千，“才娶媳妇，他的母亲应该比我还小，算来应该也才二十多，三十不到。这么早就离开人间了吗？”

“嗯。”蒋嘉月微微点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顿时心酸。

“这么早呀……挺早的。是生病吗？”吕姑洗问着，倒也不知道问谁。

“应该不是生病。”蒋嘉月说，“我听军里其他人说，是被他媳妇跟别人害死的。原先他的媳妇就是有如意郎君，却被他强娶回来。”蒋嘉月犹豫一下，发觉用词不当，又说，“是那个人家穷，娶不起人家女儿，才让这位小兄弟娶回家了。原本还好，也算和睦，可他一走，他那个媳妇就跟她的如意郎君在一块儿了，还害死了她的母亲。”

“这样吗？”吕姑洗想起了蒋辰月，又说，“也罢，不聊这个。我听说有人给了你一封信，信里说了什么？”

“信我撕了，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我们应该先把战乱平定，早点回家。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也不知道爹的身体如何。”蒋嘉月出来后，总会想起蒋雩风，平常在家里没什么感觉，一出来才知道想念。

“你出来后，一次都没有提过辰月，你对她……”

“娘，辰月已经跟方絮成亲了，而且我出来都快一年时间，她应该都不记得我了。她跟方絮也是两情相悦，当年是她执意要嫁给方絮，就算她过得不幸福，也与我无关。我作为哥哥不好去多说他们的家事。”蒋嘉月是这样说。

可吕姑洗一说出辰月的名字，蒋嘉月的眼睛就红了，眼泪水也不控制地流出来。他还是爱着蒋辰月，一日比一日还要深刻，他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