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革裹尸（2）

“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旁边的男人安慰他。他们不知道的是，蒋嘉月的意中人也挂念着他，他们也算是两情相悦。

“没关系。先处理这个人吧。”蒋嘉月说道，深深叹口气。

就单今日一日已经死了五个人了，再如此下去，将士们断然消耗不下去。这段时间也总有逃兵，被抓回来，就一直再说“军粮下不来，这儿又天寒地冻，为何不早早回家？家里的老母亲老父亲还在等着。”有些人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娃娃，有垂老的父母，这些都是他们都念想，也是他们出来的原因。可这已经出来一年，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病的病，再不跑回家，这辈子都见不到家里人了。

“报——又有人当逃兵，被抓回来了。”今日逃跑的第三人。

蒋嘉月走出去，看着被扣押的小伙子，满脸伤痕，一根手指头也已经断了。他当过一次逃兵，这是第二次。蒋嘉月走到他的身旁，心里也没有怒火，这一年，他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平静地看着眼前人，问：“为何还要走？”

“我娘死了。我媳妇也跟人跑了，这东西什么时候结束？不等我们保护家人，他们就已经因为思念成疾，郁郁而终。这算哪门子事？我们出来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可是他们在家中苦苦等待，等到离开人间，都没有见到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一面。我们愧对父母，愧对祖先。”男人情绪激动，面目狰狞，想要从他们手里挣扎开。他叫着，疯了一般哭泣，他似乎是想家了。他慢慢冷静下来，其他人听蒋嘉月的话放开了他。

那人跪在蒋嘉月面前，低着头，无力捶打土地，嘴里也是用着他的家乡话说着想念与愧疚。好一会儿，他才用官话说：“我想吃娘包的饺子，吃我娘做的饭菜，我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家了。这一次回去，我也不可能吃到娘做的任何东西，我就是想回去送她最后一别。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回家而已。你娘在这儿，你舅舅姨娘都在这儿，你哪里会有什么牵挂？”

“我怎么能没有牵挂？我心爱之人嫁给别人做了妾，我不知她过得如何。我也时常梦见她受委屈，我甚至梦见她小产。可是她没有给我一封书信，我又不知道以什么名义去打扰她。你以为我是什么？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牵挂。若我做了逃兵，我们一家会怎么样？我那在城里的心仪之人又会怎么样？我会考虑这些！但是你不会！”蒋嘉月把手里的书信捏紧，看也没看一眼就丢了，扬在他的脸上，又说，“一个人做逃兵，后面就会有无数的将士逃跑。如此这般，我问你，这个大家，谁来守？在家里能安康吗？”

那人无语。蒋嘉月深吸一口气，无奈转身，一声惨叫话破天际，他又断了一手指。他痛苦蜷在地上，面色惨白，看着自己落在一旁的手指头，说不出去任何话。他是一个逃兵，他选择了逃跑，就想好了这个后果。可是没办法，他太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