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8）

“是，他伤害了我，可是你呢，你没有吗？方絮，你没有吗？我宁愿被母亲打死，一辈子做乞丐，我也不希望遇见你们，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想遇见。没有你们，我会过得很好，很幸福。我讨厌你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个夜晚睡不着，你拥抱着我入眠，我却总疑心嘉月也会爬上床抱住我。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我宫寒严重，蒋嘉月怎么对我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辰月把床上的被子掀开，穿着若隐若现的衣裳，赤着脚站到湿漉冰凉的地上。披散的头发几乎遮住她的脸颊，只有小小的鼻头留在头发外面。她把头发撩上去，目光直逼方絮，忽而一手握住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胸前说，“一张床怎么睡下三个人，一个拥挤狭小的通道，怎么可能两个人同时过去？”

方絮把手抽出来，看着她又把袖子掀起来，寒风吹在她的身上，汗毛直立，鸡皮疙瘩也起来了。他即刻拥住她，把自己的衣服解开给她披上，而后又去找来厚重的衣服，可等他一转身，辰月已经跑出了房间门。

他来不及去想多余的事情，直奔屋外走，风吹着门板窗子呼呼啪啪响。他在方家跑了个遍，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站在家门口，他停了下来。他平视前方，蒋辰月正缓慢走过来，穿着单薄的衣服，浑身湿透，膝盖里还流着一片红，她小产了。

辰月的月事一直是紊乱的，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有喜的，又是谁的孩子。但那些对于此刻的她而言，不过是个不需要解答的问题而已。她看着方絮，再没有一丝的喜悦与爱意，她走路一高一低，失魂落魄走过他的身旁，

她的余光瞥见方絮伸出来又胆怯收回去的手，也是被冻到通红麻木。她已经走进了屋子里，却又不受控制一般跑回来，死死抱住方絮，一声不吭，就连本该有的哭泣声都没有。她只是抱着他，感受着他仍在身旁。

方絮横抱起辰月，往里面走去，他不敢跑，他怕摔倒。到门口他一脚把门踢开，把她的衣服全部脱下，用方才拿出来的干净衣服给她擦身子，随后再把她给抱到床上去。他像个仆人忙前忙后，他跑出去，好一会儿才进来，手里端着火炕火炕里的火烧得正旺，他把门窗都关紧，生怕寒风进来。等房间里慢慢暖和起来，他又跑出去，这一去是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的。

方絮小心翼翼推开门，他的身后跟着郎中。方絮小声对郎中说：“她似乎是睡了，你等会，等她醒来。你放心，伙食不会少你的。钱两也会多拿点给你的。”他又说，“这鬼天气，又是夜里，我找了好几家医馆都不开门，只有你才愿意跟我过来。多谢，等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找我，我也不会推辞。”

郎中客气地说：“方少爷，你说的哪里话。”他打量方絮，这个人，跟他认识的方絮似乎不是一个人。他又说，“方少爷，你变了许多，自从你与她成亲后，你就变了许多。也不说你，蒋少爷也是，总觉得你们不是我们认得的人了。”他忽然又想起蒋嘉月与吕姑洗出征的事情，不禁感叹，“也不知道他们何时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