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7）

辰月脑子一片空白，她爱慕了那么多年的人，是自己最憎恨的人，而自己最憎恨的人竟然是自己应该最感激爱慕的人？这算什么事情？她脑子混乱不堪，就像一座建好的房屋瞬间倾塌，只留下满天的灰尘与残破的木头，她站在屋子里，看着狼藉，不知道如何收拾，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这儿，可这儿是遮挡风霜的家，她怎么舍得离开？

当年的画面迅速在眼前飘过去，宛如一阵风。她想着嘉月对自己的关怀，回忆着方絮对她的残忍。她无法去接受这个事实，方絮是当年给自己温暖的人，不是蒋嘉月？可是对自己好的人怎么会侵犯自己呢？她还是不敢去相信，她握住拳头，听到骨头咯咯响。

她想去揍他一顿，可最终还是没有，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揍他，也舍不得。她只是颤抖着声音，问他：“你说的属实吗？你真的是当年帮助我的人吗？那嘉月呢？那我还该不该爱他？可我已经放不下他了。我该怎么办？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一直瞒着我不好吗？让我一直以为嘉月是帮助我的人，我可以尽心尽力去爱他，不管是出于报答还是爱慕。可你这样子，我应该怎么办？我不再感恩他，我也找不到爱他的理由了。

“你这跟要我去死有什么区别？阿絮？我找不到爱他的理由了，可我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爱他。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本来是一个人，爱着一个人，你也好，嘉月也罢，我都可以的。可是呢，我爱上了你们两个人，这也罢了，就这样，我落一个不守妇道的差名，我也可以忍。但是你这样，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还是和原来一样爱着你，爱着他吗？夏莺时爱他就是因为他帮助了她，如今你却说帮助夏莺时的是你？你是要我们都去爱你吗？可是已经做不到了。”

“辰月，可这就是事实，是我在帮助你，是我从始至终爱着你。”方絮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顾及辰月能够接受，更不想她是否能承受。他斩钉截铁说道，“是我一直爱着你，一直如此。你当年得到的帮助是我给予你的，而蒋嘉月把你带回家，也是我教唆的，我知道你恨我，也一直把他错当成我，所以我只能让他出面去帮助你。

可是我看他对你越来越好，你也很喜欢与他相处，我就心里不舒服，才出现对你们千万阻扰。可你扪心自问，从你成为蒋辰月，我可有一丝对不住你？我可有强迫过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反而是你爱慕的嘉月，他把你困在辰月阁，对你千万羞辱，是他不顾旁人的眼光，在我的家里，伤害了你。”

方絮故意去提及嘉月伤害了她的事实，倒也算不上故意，人在气头上，总会说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终身的话。他嫉妒到要疯掉，他不明白，嘉月什么也不做，就可以得到她的爱，而自己就是对她千万好，她却是因为那段伤害而去爱自己。他有许多次都想把蒋嘉月摁在地上揍一顿，但是他不会这样做，对自己不利，也对方家不利。明面上客客气气，心里已经把他埋入泥土。

蒋辰月双手捂住眼睛，哽咽声传入他的耳朵里，像外面的雨声，让他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