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手

苏盈心见她一副小大人模样,心中更加怜惜,索性将簪子插在了她的发髻上。戚小娘无奈,对她道:“还不快谢谢嫂嫂。”

等两个孩子走了,又对苏盈心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叫少夫人看笑话了。”

苏盈心笑着摇头,并不在意。

老夫人叹道:“两个孩子还未出世便没了爹,你便是多宠着些也无妨。”

苏盈心也是怜惜这两个孩子的身世才格外疼惜些,当年公爹婆母出事,最痛心之人除却老夫人,便是戚小娘了。

她本就处境尴尬,加之大房没落,更是无地容身。好在有老夫人庇佑,否则怕是两个孩子都要跟着吃苦。

戚小娘也红了眼眶,“都是我命不好,连累了和老爷夫人。若是没有这两个孩子,当年我便也随老爷夫人去了。”

当初叶云贤夫妇出事,府里便传出风言风语,说戚小娘是克星。克母克父,又克死了夫君和正室,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大约是旧事重提,叫戚小娘也想起了伤心事,才有此一说。

苏盈心说道:“公爹和婆母乃是被人所害,与你无关,姨娘不要妄自菲薄了。”

戚小娘抹了抹泪,泪眼婆娑的看着她道:“少夫人这样说,可是揪出奸佞之事已有眉目了?”

苏盈心摇头,沉吟片刻又道:“不瞒姨娘,虽还不知府中奸佞是何人,但此事却有了新的线索。”

她说着转而看向老夫人,说道:“我此来就是要同老夫人说此事。当年公爹与婆母乘船而下,行至途中遭遇水匪劫财害命。但那船夫熟识水性,因而躲过一劫。

那船夫怕惹上祸事,上岸后便逃到了临镇,当时办差的衙役只当他也命丧水匪水中。那船夫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便在邻镇接着做起了艄公。”

戚小娘诧异道:“既是如此隐晦之事,你又是如何只晓得?”

苏盈心答道:“这倒是巧了。我原只是让人去附近打听打听,正巧乘的就是那艄公的船。那艄公心虚,见时隔多年有人来同他打听此事,慌乱之中便露出了马脚。”

老夫人点头,问道:“可从那艄公嘴里问出什么消息没有?”

苏盈心摇头道:“那艄公要在水上讨生计,不肯轻易得罪水匪。我让人许了诸多钱财好处,他才肯松口,却要亲眼见着东西才肯说。

兹事体大,我怕旁人问不清楚,准备亲自去一趟,特来跟老夫人辞行。车马都已备好,明日一早出发,快马加鞭,后日日落前就能赶到阙安镇。”

老夫人道:“你既已下定决心,我也不再劝你,此去万万当心。”

戚小娘也道:“是啊,你可千万要小心。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子易怕是要承受不住。”

苏盈心笑着对戚小娘道:“姨娘放心,我自会安然无恙。”

夜深了,四下里万籁俱寂。

正是后半夜人困马乏之时,别说屋里的婆媳丫头,就连马厩里的马儿们也睡得正酣。

夜色中一道黑影悄悄摸索到了马厩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一番,便将里面的粉末混在了马儿的水槽里。

叶家的马厩里养着四匹拉车的马儿以备不时之需,这人办事倒是仔细,在每个马儿的水槽里都下了药,生怕有所遗漏。

然而就在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之际,一旁马夫睡得屋子突然亮了灯。他心头一惊就想跑,却见身后几个小厮已经悄无声息举着灯笼围了过来。

夜半子时,叶家灯火通明。

丁氏听说查出府中奸佞时还乐颠颠想着来看戏,谁知等她刚踏进东院院门,就见院里一个小厮指着她道:“就是三夫人,是三少夫人指使小的这么做的!”

丁氏傻眼了,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一个茶盏就在她脚边炸开了,抬头撞上老夫人阴沉的脸:“老三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夜半偷溜去马厩下毒之人名叫小三子,正是北院的小厮。

此人整日偷奸耍滑旁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因他是三夫人的远房亲戚,才敢在北院有恃无恐。

如今人赃并获,他又亲口指认了丁氏,丁氏这主谋可谓是板上钉钉了!

丁氏听罢却是又惊又怒,气的浑身直颤,指着小三子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我看你家日子过不下去要卖儿卖女了,才将你弄到叶家来当差,平日里跑腿混日子还有赏钱,竟都是喂了狗了。

如今不知拿了什么好处,竟要把我往死路上推,你这忘恩负义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小三子不敢去看丁氏,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嘴里嘟囔道:“这点小恩小惠就想让我给你卖命,想的美。如今事发了,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自然不能算到我头上来。”

丁氏还要撒泼,一旁怔愣的叶三爷却好似回过神来了,扬手一个巴掌打了下去。

这一巴掌可没半分留情,丁氏被打的摔在地上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她捂着立时红肿起来的脸颊,嘴角有血丝蜿蜒而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结发夫君。

叶三爷冷冷的看着她,毫不留情道:“你这贱人到底做了什么!若再不交代,休怪我翻脸无情,送你去见官。”

丁氏尖叫一声,嘴里嚷着:“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说着就朝叶三爷扑过去。

薛氏使了个眼色,叫来两个粗使婆子按住不断挣扎的丁氏跪在地上,冷声道:“弟妹,事已至此,你再狡辩也无用,都招了吧。”

丁氏“呸”道:“你这人面兽心的贱人少在这里假惺惺,我是被人陷害的!是你,肯定是你用钱买通了小三子,想拿我当替罪羊,你休想!”

薛氏冷哼一声,“铁证如山,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弟妹,如今好生问你你不答,莫不是非要吃些苦心才肯说。”

她说罢去看叶三爷的面色,见叶三爷面上闪过犹豫之色,却很快撇开头去,显然是默认了。

如今丁氏已经成了罪魁祸首,叶三爷若再不当机立断,便会反受其累。若真被扣上谋害兄嫂的罪名,他便是活着也是死了。

丁氏眼中满是怨毒,冷笑连连。

“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罢了,谁给块骨头就冲谁摇尾巴,就凭他的一面之词就想构陷于我。如今还要屈打成招,二嫂是不是太心急了!”

见老夫人看过来,薛氏也知自己操之过急了,暗暗咬牙,恼怒丁氏死到临头还要伶牙俐齿反咬自己一口。

僵持之际,苏盈心突然开口道:“三婶说得对,用刑恐有屈打成招之嫌。”

薛氏气不顺,冷笑道:“我这弟妹可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不使些手段怕是撬不开她的嘴。”

苏盈心神色不变,说道:“我与二婶劝不动,总有能劝的动的人。雪蓉,雪萍,再不济还有雪芫,母女连心,总有能说动三婶的人。”

丁氏凄然道:“不要!不要把我的孩儿们牵扯进来。”

她目光哀求,看着叶三爷,可这个夫妻数十年的男人却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只冷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丁氏颓然,连被两个婆子拖下去都不做挣扎了。

薛氏见事情已了,心下松了口气。见老夫人要起身,忙上前要去搀扶,却被老夫人无视,转而搭着苏盈心的手进了里间。

薛氏面色难看,只得咬牙装作若无其事,带着儿媳先走了。

屋里只剩下兄弟二人,叶二爷好似还在出神,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叶三爷也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二哥,我想好了,我、我要休了那个毒妇!”

叶二爷皱了皱眉,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苏盈心扶着老夫人回了里屋,戚小娘就等在里面,见了两人又是好一阵长吁短叹。

“从前夫人与二夫人交好,却与三夫人不和。后来老爷夫人出事没多久,三夫人就想让大少爷过继到三房,明里暗里的哄着大少爷。

幸而大少爷不喜她,才就此作罢。只是这么多年她从未死心,隔三差五就要提上一提,好在老夫人从未松口,后来更是想让丁姨娘做大少奶奶。

如今看来,她竟是一直打的大房的主意。平日里却看不出,她竟如此深谋远虑。”

苏盈心说道:“看不出也是寻常,常言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便是如此了。”

苏盈心又在东院待了许久,约莫半个时辰才离开。谁知刚出东院,就被鲁素芸拦下了。

苏盈心看着眼前貌不惊人的女子,两人几乎没有交集,不知她此时意欲何为,难道是薛氏让她来的?

却听鲁素芸开口道:“我虽进门没几日,可看得出三婶虽性子不讨喜,却非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见苏盈心看着自己不说话,鲁素芸福了福身,又道:“虽只是弟妹愚见,但兹事体大,不得不多嘴出言相劝,还望嫂嫂勿怪。”

苏盈心道:“弟妹说的不无道理,我只是个诧异。弟妹瞧着性子冷淡,却是个难得的热心肠。有此贤妻,二弟也有指望了。”

丁氏如今被看管在南院,不必她让人去传话,叶雪蓉便急急找上门来。苏盈心早有所料,也不让人拦着。

一见苏盈心,叶雪蓉便红着眼眶跪了下来。

“嫂嫂,求你明察,那小三子定是被人指使,我娘肯定是冤枉的!”

苏盈心上前将人扶起,用帕子替她拭泪。待两人坐定,她才说道:“可如今其他线索都断了,只小三子一口咬定是三婶指使,叫人如何不信。”

叶雪蓉也知道此事哭最无用,擦了眼泪替母亲辩驳道:“我娘虽看着厉害,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否则小三子又哪来的机会诬陷她。

若说她眼红大房那是有的,甚至暗中中伤也是可能的。可若说她害人性命,我却是万万不信的,她定是被人陷害的。”

苏盈心沉吟片刻,才道:“方才戚小娘还同我说三婶素来与婆母不和,出事后却屡次想要让子易过继到三房,甚至当初还想让丁姨娘嫁给子易。

三婶的心思大伙儿都清楚,不过都是为图谋大房的家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况且三婶膝下无子,常因此发愁,或许正是因此动了歪心思”

叶雪蓉不住摇头,忙道:“嫂嫂有所不知,当初戚姨娘因忧思悲痛早产,母亲曾造谣中伤,说戚姨娘不光克父克母克夫还克子,因此被戚姨娘嫉恨。

如今母亲被落井下石也无话可说,可你千万要相信我,母亲绝不可能是杀害大伯一家的凶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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