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互相猜忌

老夫人的一席话如同冷水入油锅,众人在短暂的怔忡过后便炸开了锅。

丁氏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此时自然不甘寂寞,含沙射影的骂道:“咱们府里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好在子易福大命大,若是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遂了那人的愿,独占整个叶家了。”

薛氏又哪里听不出来,她也不是个好惹的,冷笑道:“弟妹说的是,有人当初几次三番想要让子易过继到自己膝下,可惜没有母子缘分。难保不是恼羞成怒,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来。”

丁氏可没薛氏这般沉得住气,一拍桌子便骂道:“你少含血喷人,我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子事就下杀手。你这毒夫可就不一样了,一心为了给你那不争气的儿子铺路,你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薛氏也不甘示弱,扬声道:“我家子荣再不争气那也是叶家嫡孙,要给叶家开枝散叶的。无论如何家中总也少不了他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丁氏听出她话中的讥讽,气的浑身直抖,恨恨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那儿子就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没了祖宗基业怕是要饿死街头。你自然放心不下,想替他多多图谋,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儿子就是薛氏的软肋,终于也变了脸反唇相讥:“你这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儿子,便盼着旁人也不好过。

当初是谁怕自己百年之后连个摔丧驾灵的人都没有,一门心思使尽手段想把子易过继到膝下的?

既想白得个儿子,又想图谋大房那一份,真是打的一箭双雕的好算盘!可惜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未了还不忘在老夫人面前上个眼药:“当初侄媳刚过门,可没少受你刁难吧!还有你那好侄女使的下作手段,谁知是受了谁的指使。”

丁氏平日里也就咋呼的厉害,若真论起心机来哪里是薛氏的对手。此时被薛氏堵得说不出话来,急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老夫人冷冷看着两个儿媳狗咬狗,不发一言。

一旁的苏盈心和鲁素芸便也低眉敛目,装聋作哑。

叶二爷终于看不过眼,出来打圆场道:“眼下外敌当前,自家人怎好再起争端。夫人,你也少说两句。”

原本事不关己的叶三爷见状便也对丁氏道:“行了行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就你整日里小肚鸡肠,快消停吧。”

叶三爷这话犹如煽风点火,烧的丁氏心头火更盛,当即便不管不顾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当心哪天也同大爷一样稀里糊涂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如同平地一声雷,薛氏拍桌而起,指着丁氏呵斥:“你这口没遮拦的泼妇,再敢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话出口丁氏便自知自己失言,但被薛氏这么指着鼻子一骂便又被冲昏了头,越发口不择言。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我看你这就是做贼心虚!

论资排辈,若不是大房没了,哪里轮得到你们二房当家做主。从前你不过就是大嫂身边的应声虫,如今可好不风光,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话到此处,叶二爷也听不下去了,冷着脸斥道:“一派胡言!老三,你还不快管管!”

却见叶三爷犹豫的抬起头来,眼中竟满是惊疑之色。

“二哥,此事当真与你无关吗?”

叶二爷不料弟弟竟当真将这话听进去了,一时只觉不可置信。他嘴唇翕动,忽的一言不发摔了茶盏,显然是已气急了。

苏盈心冷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也是惊疑不定。

前世她活的糊涂,从不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如今线索直指府中之人,更是始料未及之事。

忽听一旁的鲁素芸惊呼一声,道:“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

李妈妈也嚷道:“快,快去请大夫来,老夫人昏过去了!”

传话的丫头慌了神,嘴里喊道:“快去请唐大夫来!不,不请唐大夫,请旁的大夫来。”

大夫来的很快,一家子都在旁守着老夫人。大夫被看的心慌,不敢不仔细,半晌才松了口气道:“老夫人这是一时气血倒逆才昏了过去,不妨事的,一会儿就能醒了。”

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就听大夫又道:“不过老夫人已经上了年纪,身子本就亏空的厉害,可不能再这么乱来了。”

大夫交代了要静养,房里便只留下李妈妈守着,众人都去了外间。

待都坐定,从担忧中回过神来,方才的觊觎便又被翻了出来。

薛氏和丁氏互相看不过眼,恨不得用眼刀子将对方捅个对穿。二爷三爷兄弟俩也起了隔阂,一时相顾无言。

鲁素芸才进门几日,此刻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只静静坐在薛氏身旁低眉敛目。

只有苏盈心孑然一身,立在堂中一言不发。

好半晌,叶二爷看着苏盈心说道:“事已至此,也不必顾及什么体面了。你既要查,便由得你查,整个叶家随你查个遍,务必把奸佞给我揪出来。”

他话锋一转,又冷声道:“但若此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亦或是你造谣生事另有所谋,别怪二叔我容不下你!”

说罢拂袖而去,薛氏领着鲁素芸紧跟其后。叶三爷一言不发起身离去,丁氏嘴里嘀嘀咕咕没一句好话。

等彻底清净下来,苏盈心才在老夫人常坐的矮榻上坐下。双儿忧心忡忡,但见苏盈心沉思,也不敢打断她。

大夫说的不错,小半个时辰后老夫人便醒了,随即便让人将苏盈心叫了进去。

苏盈心握着老夫人的手,眼中的泪落了下来,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老夫人叹了口气,拍着她的手背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用。老二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苏盈心摇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即便当年还留下什么线索,如今恐怕也已烟消云散了。若非唐大夫被灭口,也不会牵扯出当年的旧事来。”

老夫人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半晌,点头道:“如此也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宅院里更是个个耳目灵通。

虽然嬷嬷们三令五申不让往外传话,但府里头都已经传遍了,个个都眼巴巴盯着南院的动静呢。

反观南院里倒是一片风平浪静。

苏盈心素日恩威并施,将南院管的服服帖帖。

丫头婆子们得了双儿的叮嘱,也不与其他院的多说闲话。若是有人问起少夫人来,就一概推说不知,不能漏了口风。

任他外头风声鹤唳,苏盈心只管整日窝在房中算账。年节才过,珍宝阁赚的盆满钵满,苏盈心数钱数的手酸。

闲暇之余,便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叶子易的休沐之日。两人初尝滋味,次日却就分离,自然更多几分情丝牵挂。

双儿却是叹了口气,手里缝着月经带,脸上满是失落之色。苏盈心看的好笑,知晓她是盼着自己有孕落了空才这副模样。

她悄悄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心中自然也是失落的。可他们头一次圆房,原就没可能这么快就有了,便也不太在意。

等账算罢了,苏盈心揉着手腕起身道:“将东西都收了,咱们去东院看看老夫人。”

到了东院,见戚小娘也在,还带来了两个孩子,正一左一右叽叽喳喳围着老夫人说话。

大约是孙儿绕膝开解心结,让老夫人的气色看着好些了。见了苏盈心便招手,笑道:“你来的正好,这两个泼猴闹得我头晕。”

苏盈心也笑道:“孩子们想念祖母,我可不做这恶人。”

话虽这么说,戚小娘却已让人带着两个下去了。

叶雪茹已到了爱美的年纪,见了苏盈心头上一支簪子煞是别致很是喜欢,便一直回头瞧,不留神踩着弟弟的脚。

叶子轩吃痛:“姐姐,你不好好看路,眼珠子都粘到嫂嫂头上去了!”

叶雪茹不好意思,苏盈心却已取下那簪子递过去道:“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叶雪茹连连摆手,涨红了脸道:“不必不必,嫂嫂客气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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