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整个西院都好似成了一潭死水,丫头婆子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是鲁家人找上门来了。
而西院一角,丁雨薇正坐立难安的站在窗前眺望。不一会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急急迎上去问喜儿:“怎么样?可打听出来什么了?”
喜儿摇了摇头,说:“老爷夫人的屋里被围的紧,不许人出入,奴婢进不去。
但我同外围的婆子打探口风,说是方才叶二爷带着老夫人和少夫人进去了,之后便再没动静了。”
丁雨薇没想到苏盈心竟自己上赶着进了圈套,恐怕这会儿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喜儿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踟蹰道:“小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少夫人是无辜的,都是姑爷一厢情愿,如今岂不是牵连了少夫人。”
丁雨薇目光一冷,瞪着这憨丫头道:“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若在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怎么成事。”
说罢她又不放心的问道:“我让你在那画下头印上姑爷平日里用的章子,你没忘记吧?”
喜儿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奴婢不敢忘,仔细在那画上落了印章。你瞧,这指甲缝里还落了红泥,这么也洗不掉。”
丁雨薇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如此,那便稳妥了,不怕叶子荣抵赖。”
那画大约是叶子荣从前所作,后来被苏盈心砸了脑袋便对她有些发怵。加之后来又被那月茹姑娘勾了魂,便把这副画抛之脑后了。
如此岂非一石二鸟,既能坏了叶子荣和鲁家的婚事,又能将苏盈心也拖下水,替自己出口气。
想到再过不久就能看到苏盈心狼狈落魄的模样,自己却能反败为胜。
丁雨薇这厢等着看苏盈心的笑话,那厢的苏盈心的确一时慌了神。
叶子荣已经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也无从辩解,苏盈心却不能就这么任由脏水泼下来。
她开口,冷静的说道:“我从不知竟还有这样一幅画像,更不知为何这样一幅画为何会以堂弟的名义送给鲁家小姐。”
无论是叶二爷、薛氏还是老夫人,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倒是何管家搭腔道:“我家小姐也说此事蹊跷,所以特地让我来叶家问个清楚,以防无穷后患。”
何管家这话说的颇有深意,在场诸位都不是傻子,立时就明白了鲁小姐的意思,是要揪出背后生事之人。
不得不说,这鲁小姐委实是个聪明人。
这若换了寻常女子,怕是一见到画便乱了心神,回过神来必定羞愤恼怒,怕是就要闹起来了。
如此一来,事情便无可换回,倒是遂了背后布局之人的意。
可这鲁小姐并未失去理智,反倒先将事情捂住,继而再让心腹上门讨要说法,可谓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典范了。
既要彻查此事,自然要从源头查起。
叶二爷看向跪着的儿子,神色威严的问道:“逆子,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叶子荣咬牙,他心知自己今日若是认下,那便从此在家中抬不起头来了,父亲更是会对他彻底失望。
他偷觑母亲的神色,就见薛氏微微摇头,叶子荣心下一定,开口道:“父亲,此画、此画并非是我所作,我也不知上头为何会落着我的印,定是有人、有人构陷于我。”
叶二爷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见他这副心虚气短,结结巴巴的模样就知道他在说谎,心下更觉失望,喝道:“你这逆子,竟还不说实话,是非要我动家法吗!”
薛氏拉着叶二爷的胳膊权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子荣自小就是个乖顺的好孩子,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定然是被冤枉的啊!”
叶二爷心中厌恶至极,一把推开薛氏,指着她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不知轻重。他习字丹青都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难不成我还能看错吗?”
又指着叶子荣道:“为父自小就教导你,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若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认,简直枉生为人!”
叶子荣低着头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头一次见父亲这般勃然大怒,慌了神。
又听这话,顿觉羞愧不已,便想着如实说了。
这时却见薛氏上前去抓住了叶子荣的手,叶子荣一顿抬头看去。
她大约是见叶二爷当真动了怒,也不敢再护着叶子荣,眼中含泪劝道:“儿啊,你爹也是一时气糊涂了,说出话你可别往心里去。真相到底如何,事到如今,你就如实说出来吧。”
她口中话虽如此,却一个劲的给叶子荣使眼色,往苏盈心那边看。
母子连心,叶子荣几乎立时就了解了母亲的意思,是让自己将所有过错都推到苏盈心身上。
他张口预言,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不过都是误会一场,二婶想让堂弟说出什么实情来?”
屋内众人看去,只见叶子易推门而入,裹挟外头带来的一身寒气,看向叶子荣的目光亦带着冰冷寒意。
苏盈心却觉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回来,暗暗松了口气。
叶子易的到来实属所有人意料之外,此事着实不光彩,又事发突然,一时竟无人想起去请叶子易来。
虽说先前不知会发生这种事,可在叶家叶子易便是她苏盈心的依靠,自然是叶子易在身边才更安心。所以看出谢妈妈不对劲,就想着叫他来。
叶子易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苏盈心身上。行至近前,自然而然便挽起了她的手。
老夫人开口道:“子易,方才你说误会是怎么回事?”
叶子易目光与老夫人对视,祖孙二人好似在这一眼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
苏盈心也不知叶子易方才之言是何意,就听身旁之人说道:“此事当真是委屈堂弟了,这画的确非他所作,而是出自我之手,是我替夫人作的丹青。
只不知是怎么被有心人偷梁换柱,落了堂弟的印,还惹出这一场风波来,实是孙儿的不是。”
老夫人“哦”了一声,也不再多话。叶二爷忍了忍,见叶子易目光如炬,便没有开口。
叶子易则是看向何管家,等着他的反应。
何管家神色不变,起身拱了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叶家大少爷了。”
叶子易颔首,两人见了礼,何管家又道:“并非在下信不过大少爷,只是大少爷都未仔细看过那画,怎么就知是自己所画的那副丹青?”
叶子易行云流水道:“不瞒何管家,方才来之前我正在书房整理手记,察觉少了一幅画,就叫来这丫头问,才发觉她并未跟在夫人身边,这才问起。
原来是夫人怕她嘴碎将她打发回去了,我听闻就连祖母都被惊动,怕是家里出了大事。我乃叶家长子,自然不能不闻不问,便就过来看看。”
说到此处,他瞥了叶子荣一眼,接着道:“只是不想刚来就听见二婶所言,便猜到了其中误会。”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听得何管家也无从辩驳,便道:“既然如此,大少爷不妨在细细看看,那幅画到底是不是大少爷所失之画?”
好似是嫌会沾染上污会,那画就被扔在桌子上。叶子易上前背着手细细看过,点头道:“不错,正是我所遗失之画。想必何管家有所不知,先前我病了许多年,也未正经习字描画。
近来才有所好转,只是一时还未顾得上刻章,所以画上并未落章,这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何管家打量了这传说中得了失魂症多年的大少爷一眼,只“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言,虽拿不出证据来,却摆明是不信这一套说辞的,
叶子易道:“口说无凭,何管家心存疑虑也是情理之间。不若即刻让人取笔墨纸砚来,我重画一副,何管家便知真伪了。”
此言一出,不说何管家,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愕。丫头却不敢耽搁,很快便取来笔墨纸砚铺开,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