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奇才
苏盈心心下不安,不自觉便握紧了两人交握的手。叶子易侧头冲她安抚一笑,便放开了那只手。
苏盈心顿觉心下空荡荡的,却听叶子易说道:“劳烦夫人替我研磨了。”
见他好似胸有成竹,苏盈心也定下心来,默默在旁研磨。
叶子易当真就开始心无旁骛的下笔作画。
隔着一张桌子,叶子易并未转头去看那幅画,却时而侧首看一眼苏盈心,一幅丹青美人图渐渐跃然纸上。
众人看不清纸上的画,一旁的何管家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着看着,时不时便转而去看先前那画,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叶子易作出了一模一样的一幅画。
等叶子易揉着手腕放下笔,何管家心中已然拜服。看着方才新作的画,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短短数日,大少爷的画技精进不少啊。”
叶子易面不改色的应道:“雕虫小技,让何管家见笑了。”
老夫人已经迫不及待让李妈妈去取了画来看,叶二爷凑过去细细研究,也不禁啧啧称奇。
他可断定先前那画是那个逆子所作,可子易不过方才看了一眼,竟能仿照画出八成像来,可谓是天纵奇才了。
更不说有所区别的两分,还是因为叶子易的画技更加精湛,让叶二爷也不禁感到羞愧。
子不教,父之过。再看子易和子荣,叶二爷一时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
老夫人看向叶子易,见他微微颔首,便对何管家道:“这两幅画你都看过,想必如今也能打消疑虑了。”
何管家并不答话,却道:“此画出自谁手暂且不论,但这背后捣鬼之人定是其心可诛。
此人必定是府中人,这般大费周章将画送到我家小姐手上,想必是冲着这桩婚事来的。
有如此阴险小人在侧,我家小姐即便顺利嫁过来也是坐卧难安。还请叶二爷肃清小人,好叫我家小姐安心。”
叶二爷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话虽如此,他一时却没有头绪,转而问叶子易道:“子易,此事你怎么看?”
叶子易道:“何管家此言有理,此事是冲着子荣的婚事去的,又能拿到子荣得印章,我猜多半就是西院中人。
方才我观那副遗失画作,发觉落章旁有些许红痕,好似是指尖染了印章红泥无意间留下的。”
何管家细看,点头道:“的确如此,想必此人手生,指尖不慎染了红泥,无意间留下了印记。”
叶二爷会意,一拍桌子道:“正是!红泥难以清洗,若是指尖染上必定还会留下印记,这就去查!”
他吩咐薛氏道:“快去,把西院所有人都叫到院子里,让人仔细检查,看谁的指尖有红泥。能查到此人,事情便能水落石出了!”
薛氏早已按捺不住要替儿子真命“清白”,闻言立时吩咐下去。
这厢丁雨薇还在等着好消息,听着外头传来动静,忙让喜儿出去探听消息,却不想喜儿就此一去不回。
喜儿被带上来之前苏盈心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又见喜儿一脸藏不住的惶恐,心知此次丁雨薇是亲手将自己葬送了。
薛氏一见喜儿,也明白了过来。若说叶家谁人最不想让叶子荣和鲁家的婚事成,那便是丁雨薇了。
谢妈妈揪着喜儿的头发把她扯了过来,对薛氏道:“夫人,奴婢将院里的丫头都细细看过了,只有这丫头指缝里还有没洗净的红泥,肯定就是她了!”
喜儿疼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里却嚷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薛氏面若寒霜,从谢妈妈使眼色。
谢妈妈会意,扬起手就是“啪啪啪啪”几个巴掌,喜儿像个小鸡仔似的被谢妈妈拎在手里,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巴掌打懵了。
“看来不给你这小贱人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了,说不说?再不说就拖下去打板子!”
喜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却一个劲的摇头不肯交待。
苏盈心叹气,没想到这憨丫头却是个忠心护主的。只是如今落在盛怒的薛氏手中,可有的苦头吃了。
喜儿在这儿受苦,丁雨薇也不好过。
院子里一片寂静,好似突然间变得空无一人。丁雨薇一阵心慌,扬声喊人,半晌才有个小丫头怯生生的出来应声。
“姨娘,你、你有什么吩咐?”
丁雨薇见她眼神闪躲,越发觉出不对来,问道:“喜儿呢?你快去把喜儿找来,我有事要交待她。”
丫头嗫嚅着答道:“喜儿、喜儿姐姐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姨娘有事就吩咐奴婢吧。”
丁雨薇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诘问道:“什么叫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丫头口中得知喜儿因指缝里的红泥被谢妈妈当场带走,丁雨薇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跌坐在地。
丫头忙扶住踉跄的丁雨薇急道:“虽不知喜儿姐姐到底犯了什么错处,但姨娘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小心动了胎气。”
丁雨薇神色几变,口中念念有词:“你说得对,那些都是喜儿自己做的,与我无关。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老夫人定然也会护着我。”
她狠下心来,喃喃道:“对,就这么办。喜儿,你可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这厢谢妈妈已打的气喘吁吁,狠狠瞪着嘴硬的喜儿,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上刑罚。”
立时有候在外头的两个小厮提着长凳和棍棒进来。喜儿吓得面色全无,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一个劲的摇头求饶。
薛氏问道:“还不快说实话!是不是丁雨薇那个贱人指使你偷盗画像送去鲁家,就为陷害二少爷坏了婚事?”
喜儿闻言复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薛氏怒极,吩咐道:“她要不说实话,就往死里打!”
两个小厮上来一人一边提着喜儿的胳膊就往长凳上拖,喜儿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正在这时,却见有个婆子匆匆进来说道:“夫人,丁姨娘在外头求见,说是有要事交代。
薛氏冷笑:“那就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能说什么。”
随即就见丁雨薇大着肚子被人扶了进来,竟是看也不看喜儿一眼,径直在屋中跪了下去。
薛氏冷道:“你来干什么?”
丁雨薇这才去看狼狈不堪的喜儿,只匆匆瞥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红着眼睛说道:“妾室如今身子重不便走动,便日日待在院中不闻院外事,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才得知喜儿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谢妈妈带走,这便紧着来认罪了。”
苏盈心语气玩味,问道:“既然丁姨娘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听喜儿被谢妈妈带走就急着来认罪了。”
丁雨薇面色略微僵硬,答道:“回少夫人的话,喜儿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处,我都有管教不严之责。
正如当初落梅不知检点勾引三爷,少夫人不也有御下不严之责。只是妾身不比少夫人得了老夫人的青睐,自然不必想妾身这般卑躬屈膝。
妾身自知人微言轻,也不敢替喜儿辩驳。只求看在她与我自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的份上,从轻发落。”
苏盈心嗤笑:“好一个情同姐妹,既然丁姨娘与喜儿情同姐妹,怎么还不清楚喜儿犯了什么事就只说从轻发落。
万一喜儿是被冤枉的呢?还是说丁姨娘其实知道喜儿是因何被问罪,或者干脆你就是幕后指使!否则喜儿一个丫头为何要这么做?”
自从苏盈心说话,丁雨薇就背乱了心神。这与她原本计划中截然相反,苏盈心依旧是高高在上,自己却要奴颜屈膝换取一线生机。
又听得这一连串的质问,丁雨薇更是心神大乱,急着推托罪责,脱口而出道:“不,不是我!我没有指使她偷画送去鲁家,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与我无关!”
原本还抱着希望的喜儿闻言一怔,愣愣的看着她自小侍候的小姐,分明是熟悉的人,此刻却那么陌生。
一直跪在地上的叶子荣却已经忍不住了,起身一脚踹在丁雨薇的肩膀上,将人踹倒在地,口中骂道:“原来真是你这个贱人害我!亏我平日里好吃好喝待你,你竟恩将仇报,我、我要休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