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56
协议。”
白明苏声音都在抖,“我是。”
“你是直系亲属吗?”
“我是她妻子。”白明苏毫不犹豫地答道。
闻言林深脚步一滞,但他没有回头,鼻尖骤然涌上的酸涩落在眉心,手术室的门关上的瞬间,两个人的心同时坠入深渊。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林深推开门摘下口罩,大家全部涌到手术室门口,神情紧张地等待他开口。
“林深,怎么样?”
“放心吧,已经脱离危险了。”
白明苏终于松了口气,她顺了顺心口,强忍住的眼泪一瞬下落,“谢谢……”
“楚生哥什么时候能醒?”白幼宁问道。
“还在昏迷当中,确切地说是深度睡眠,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清醒。”
林深看向白明苏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太过惊慌看错了,乔探长身体里边没有子弹,他的胸部有个伤口,从形状来看更像是刀伤。”
“不可能!”路垚蹙眉说道,“就是子弹。”他抬起自己的手背,子弹擦伤的伤口清晰可见,“那个人开了好几枪,还险些伤到明苏姐。”
白明苏眉心皱了皱,“如果不是子弹,刀伤为什么昏迷呢?”“
林深“哦”了声,他从护士手里接过托盘,“我在他的手掌里发现了这个,这个难道是他中枪以后自己拔出来的吗?“
路垚凑过来看了看,“前端的三棱锥形刀片负责刺入皮肤,中间的圆筒是中空的,尾端的挡板为了防止子弹彻底地深入身体?”
“这有点像个微型注射器……”白幼宁说道。
林深犹豫半晌开口道,“这颗子弹很像狩猎野生动物用的麻醉弹,我一个朋友在非洲突尼斯有庄园,我以前去过一次。”他瞥了眼身边的路垚,“没记错的话,英国制造用来捕猎大象的麻醉弹,结构与这个一样。”
白明苏一瞬眸色森然,眼底凛冽的怒气吓得路垚吞了吞口水。
林深冷声道,“这不像索命,更像是警告。”
“确实,否则两枪之内打中油箱,我们四个谁也别想活。”白明苏已然冷静下来。
她对白幼宁和路垚嘱咐道,“你们看着他,我出去一趟。”
“姐,你去哪儿?”
林深抬手阻止了焦急的白幼宁,“让她去吧,挨枪子了都,再不收拾一下真当我们吃干饭的。”
“英国人可不好对付,坚船利炮的日不落帝国不是白叫的,弄不好的话会上升到外交事件。”路垚也有些担忧。
“是啊,万一我姐担不住……”
“担不住还有我!”林深脱下手术手套,抬眸时神色晦暗,“这是上海滩,杜白两家还不至于被如此欺负。”
看着白明苏的背影,路垚晃到白幼宁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道,“我好像知道明苏姐从前的样子了。”
白幼宁叹了口气,心里十分心疼她,乔楚生一直是她的软肋,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她万不会如此。
白明苏走出广慈医院后六子立刻迎了上来,“大家都来。”
“阿伟,带人守着病房,没有我的允许,所有人禁止探视。”
“得令。”
“阿龙,通知下去,派人盯着车站还有码头,如果发现可疑的人,第一时间抓回巡捕房交给阿斗或者萨利姆。”白明苏顿了顿,“除非抵抗,否则不得轻易动手打人。”
“抓错人怎么办?”
“我担着。”
“晓得了。”
“六子,找几个靠谱的弟兄去一趟案发现场仔细搜,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带上狗,杜宾还有黑背全都带上。”
“是。”
白明苏的衣袖下双拳捏紧,“另外你亲自带人,英国人的仓库、赌场、码头想怎么闹你自己决定,让那些不长眼的洋鬼子长长记性。”
*
接连数日白明苏一直待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乔楚生,不管白幼宁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林深说检验结果显示子弹里装的确实是兽用麻醉剂,剂量很大,不确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六子的手下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条黄老大六十大寿时定制的手链,白老大怒气冲冲地找上门,但黄老大却死不承认。
广慈医院的走廊上白明苏轻轻带上门,六子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林五爷要见您,看着心情不大好。”
林深站在医院顶楼的阳台上,双手搭在栏杆边,身上的白大褂在冷风中微微摆动。
他目视着黄昏下上海的街景,好似听不到人来人往的喧闹声,但背后的脚步一靠近,他立即掐灭了指尖尚未燃尽的香烟。
“你来了。”
“你工作的时候从不抽烟。”
“凡事总有例外。“他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跟乔四订婚了?怎么没邀请我参加订婚宴啊?”
“还没有。”白明苏垂眸缓了一口气,“但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
林深瞥了一眼她左手的戒指,了然地点点头,“那确实是妻子。”
“林深……”他打断了白明苏的话,勉强勾唇道,“你可千万别安慰我,那会让我显得更可怜。”
白明苏顿了约莫半分钟,“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早就还清了。”
“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为了还情才把心掏给你。”他偏头看向她轻笑出声,可眼底却漫上一层悲凉。
白明苏怔然,动了动唇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种说不出的酸痛从心底翻涌到咽喉,他回头继续看着远处昏黄落日下的闹市,眼眸早已失焦,“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不让自己遗憾,你不必放在心上。”
白明苏盯着他的侧脸轻声道,“是我欠你的。”
林深闻言摆了摆手,他看向她温润的眼眸,“如果没有乔楚生,你会嫁给我吧。”
白明苏犹豫了片刻,她垂眸思索后坦然答道,“也许会吧。”
他反身倚在栏杆上,眉眼间满是疲惫,余光瞥见顶楼的门边闪过一道人影,“你就不能说一声一定会,搞得我好像很不值钱的样子。”
“好。”白明苏把尾音拖长,轻笑道,“会,行了吧?”
“你早说呀,那我可不得在前几天的手术中动点手脚。”他听罢,轻挑下眉,唇角漾起弧度。
“你可不是这种人,林医生,我们在康桥医学部的第一课就是希波克拉底誓言。”
他淡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白大褂,指尖却悄悄发颤,眼底的苦涩浓得化不开,仿佛在对自己这些年的爱意作正式的告别。
半晌抬头时他神色已恢复如常,“除了英国人,你最近还得小心顾行简,他被你警告后收敛了一段时间,听说最近又不太消停了,百乐门、长三堂、大烟馆都快成他家了。”他站直身子严肃地说道,“明苏,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了,在这乱世中你已经救不了他了,小心引火烧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