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58
“是又怎样，当初爹让志卿带你离开上海，如果不是她和乔楚生的阻拦，还至于到今天这一步吗？”
“是我不想离开上海，我想靠自己混出个名堂证明给爹看，即使没有你们，我路垚照样能混出个人样来！”
白明苏抬起眼，面无表情，“我以为路小姐不屑用这么恶劣的手段。”
当初路淼打听到白明苏是青龙帮的创始人之后，便知道如果白明苏一心帮路垚争个自由，她很难将弟弟带离上海。
于是她先利用媒体恶意造谣诋毁白明苏的名声，让她受到舆论的口诛笔伐，以为一心想要为女儿、女婿洗白的白启礼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借此为要挟让白明苏屈服，可没想到出身黑帮的白明苏根本不把那些不堪入目的新闻报道放在心上，她甚至都没派人去调查。
眼见舆论无用，路淼决定用真枪实弹来实施警告，了解了白明苏与乔楚生的过往后她决定拿乔楚生开刀，因为那会比伤害白明苏本身更让她心痛百倍。
路垚脸色发青，“你来巡捕房说邀请老乔北上也是故意恶心明苏姐的，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我作为长姐不让你跟这些下三滥的杂碎来往，我有什么错？”
他怒视着路淼，“从小到大，我必须按照你们规划好的路来走，如果敢说半个不字，要么就是罚跪，要么挨骂，稍有不顺你们心意的地方，我就是家族的耻辱，不管我怎么做，在爹眼里我照样是那个没出息、让家族蒙羞的浪荡子，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会喘气的工具吧，姐？”
“你出生在路家，你就该履行自己的责任，这是自出生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必须承受的代价！”
路淼说得那么漫不经心，好似理解和尊重对路垚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路三土，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路垚轻笑一声，积攒的委屈与怒气一起涌上来，“我就挑战了。”
“那好。”路淼神色坦然，“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这个世界是怎么运转的。”
一直没有插话的白明苏垂眸抿了抿唇，“路小姐，这里是上海滩，不是北平，只要我不点头，谁也别想为难他。”
其实她并不想走到这一步，路家在北平手眼通天，路垚的两个哥哥是军阀，路淼身居政府要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白明苏自然十分清楚。
“我知道路小姐家族手握重兵，看不上身处江湖的黑帮，但你不要忘记，上海法租界有杜先生和黄老大，英租界有白家，即便工部局也不敢轻易动手。”她直视着路淼，凛冽寒意在眼底若隐若现，“当然你也是为路垚好，怕他交错了朋友误入歧途，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是他不想做的事你拿枪逼着他，他也不会做，所以对于我和乔探长来说，我们能做的就是确保没人能让他忍气吞声。”
“那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做个了断。”路淼从手包里取出一把枪，轻抬弹夹取出所有子弹，捏住一颗说道，“我们一人一枪，活下来的人把路垚带走。”
子弹装回弹夹，滚动一圈后卡进锁扣，路淼率先抬枪抵住太阳穴，路垚一看立刻慌了神，不等他反应，扳机“咔哒”一声。
空弹未出，白明苏神色淡漠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路淼将枪放在桌上，调转枪头推向白明苏，“到你了。”
路垚立刻握住白明苏落在枪上的手，“明苏姐，算了，你要是出了事，老乔不得将我尸沉黄浦江啊。”
白明苏拍了拍他的手，缓缓拿起枪，眼尾扫一眼路垚淡笑道，“你姐跟你开玩笑呢。”她将弹夹打开转了一圈，“空枪。”
话落在路淼的注视下，从桌上捏起一颗子弹装进弹夹，锁扣声响起的同时枪口已对准白明苏耳边。
“路小姐，我跟你不一样，我在江湖长大，经历的生死比你多得多，我不喜欢开玩笑。”
路垚瞪大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他双手握住白明苏的手腕，也不敢去碰她的手，生怕误触了扳机，他声音夹杂着浓重的鼻音，抖得不像话，“明苏姐，我不留在上海了，求求你，别开枪！”
扳机声再次响起，路垚惊得几乎要跪在地上，心脏剧烈跳动的窒息感令他脑袋发晕。
路淼眸光微颤，眸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她没想到白明苏真的会动手。
看着再次落空的枪口，白明苏唇角勾起，“看来我运气不错。”
“白大小姐，为了一个朋友，值得你这么拼命？”
白明苏淡淡开口，“路垚虽然爱耍小聪明，但做事一向有自己原则，在租界屡破奇案，帮了乔探长大忙，我青龙帮自是念情。”她偏头看向还惊惶未定的路垚道，“只要我活着，他这个朋友我跟乔探长都认定了。”
路淼神色复杂，垂眸点了点头，“你也是做姐姐的，应该能明白我的担忧，上海滩水这么深，你能跟我保证他不会走歪路吗？”
“路垚很干净，酗酒、大烟、嫖赌从不沾身，你们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白明苏想起过往与顾行简有关的记忆，“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在百乐门教训自己弟弟一事，如果我弟弟能赶上路垚的万分之一，我便心满意足了。”
白明苏站起身对路淼伸出手，“如果路垚敢趟浑水，我就立刻让人绑了他送回北平，到时候要怎么处置便是你们自己的家事了。”
路淼思虑片刻站起身，她回握住白明苏的手，唇角微微勾了勾，“好，我信你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