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37
乔楚生送他们回到公寓后,轻手轻脚地走上三楼,刚进门便听到白明苏的调笑声,“乔探长,你上次险些被当成刺杀者,怎么还不吸取教训呢?”
白明苏已换上丝绒睡裙,正站在书柜旁踮脚拿书,轻抬起下颌使露出的颈肩笼罩上台灯温润的暖光。
倏地乔楚生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她颈间的阴影,快步走到她身后拨开白明苏耳边的碎发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嗯?”
“这有点淤青,你不是没受伤吗?”
白明苏想起阚大个就要被打倒时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可体重的悬殊令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许是当时撞在了车门上,留下了这道伤痕。
她见乔楚生紧张的神色眉眼一弯,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故作疑惑道,“可能……大概……是吻痕?”
话落乔楚生眸光一滞,焦急的神色被撕扯成碎片,他无措地看着她,胸间的闷意使嗓音都沙哑了几分,“你……你是说,这是吻痕?”
乔楚生退后一步,捏紧双拳,想起那天报纸上关于白明苏与林深的新闻,他强压下心脏处袭来的刺痛。
自知没有立场恼怒,于是只能紧抿嘴唇,倔强地低下头,半晌哽咽吐出一句,“把怀表还给我。”
乔楚生想起之前白明苏说要与银镯交换的军刀,“用那把瑞士军刀跟你换也可以,怀表被路垚拿走确实是我大意……”他抬眸时眼泪忽然自眼角滚落,乔楚生偏头拭去,近乎祈求地开口道,“但你既已钟情他人,怀表对你而言也不重要了。”
白明苏没想到他会落泪,见乔楚生眉宇间的痛苦尽显,怔然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我既已钟情他人,我们的定情信物对你而言又有什么重要的?”
乔楚生的脸已近乎全无血色,他仿佛在极力克制情绪,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许久垂头红着眼睛说道,“银镯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动力,那怀表也是你离开那两年中我唯一的念想啊。”
他双肩微颤,眼泪不断砸进怀里,白明苏意识到乔楚生似乎真的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了,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他见状却后退了一步。
“我不想你见我这个样子。”他握紧双拳,唇角微微下垂,努力压制心口不时传来的的胀痛,“即便我们没有以后了,我也希望你……你能记住的是我们之间美好的回忆。”
哽咽声堵在白明苏眉间,她上前握住乔楚生的手臂慌忙道,“楚生,这根本不是吻痕,我只是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别当真。”
他木然地看着她,没有愤怒,没有痛苦,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灵魂,眼泪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掉落,眸光死寂一片。
白明苏不知所措地握住乔楚生的手,被他抬手轻轻挣开了,她心口抽痛一声,片刻委屈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是我活该,我当时那样对你,你是不是也这般难过?”
“我不是要你知道我当初的难过才开玩笑的,我没想到你会当真……”
他缓缓上前一步,指尖轻轻碾住白明苏颈间的淤痕,湿漉漉的眼眸里尽是受伤的神色,“若这真的是吻痕……”他泪落得更凶了,“我会放手的,恨我如果不是因为爱过而是怨仇,那我也只能放手了。”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安稳一生,这也是我当初推开你的初衷。”
白明苏为自己刚刚玩笑过火而深深恼恨,她抓紧他的指尖,“这次是我的错,怀表的事我也不计较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白明苏身上清浅的馨香扑进鼻息,她焦急的解释令他眸色一暗,乔楚生伸手揽住她后颈,发狠般吻上了她润白的锁骨,沉醉的气息缠绕在颈间,肆虐的吻下立即又出现了一道淡淡的淤痕,“你太欺负人了。”
她浑身一颤,受惊的眼眸怔住,“楚生……”
未说完的话被他的喘息淹没,唇瓣上微凉的触感让她心尖发颤,乔楚生单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架在沙发背上,逐渐收紧的臂膀似乎失去理智一般要将她揉进骨血。
唇齿渐渐挪动至白明苏的脖子上,碾转吮咬,呼吸间隙他哑声道,“你是不是以为被你欺负我不会讨回来?”他悄无声息的逼近白明苏的脸,“这次收回你用暗号的权利。”
白明苏一惊,急忙争辩道,“是你当真了,我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留下的吻痕……”她眨了眨眼,眸光微敛,似乎寻到了法子,“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人啊,随便就能和别人……”
乔楚生怒极反笑,“激将法对我没用了。”
片刻她柔软清甜的吻落下来,轻得仿佛转瞬而已,“补偿给你,你别生气了。”
他周身的冷肃让白明苏有些心惊,乔楚生脸上还留有淡淡的泪痕,他忍住眸中翻涌的酸涩,思绪缓缓回到从前的日子,把自己的委屈全部讲给她听。
“我生平还是第一次哭得如此狼狈,年少时在江湖上被人欺负、痛打都没能令我哭过一次。”他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沙发背上,“当年你突然退婚,我在百乐门被敌帮指着鼻子嘲笑,因为喝了酒身手不利索,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肯承认自己爱错了人。”
她眸光轻颤,乔楚生盯着她的眼睛继续回想,“黄老大说我烂命一条,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离开上海后我一度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否则我想不通你突然扔下我的原因。”
白明苏眼眶渐渐泛红,见乔楚生还要说下去急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唇,“别说了,求你。”
他的每句话都似凌迟一般,一刀刀割在心上。
乔楚生见她红了眼睛仍旧不依不饶,他扯开她的手反锢在白明苏身后,“你不是问我那块怀表为什么重要吗?”他垂眸缓了口气道,“你走后我一气之下将它卖给了典当行,不料被租界一个洋老板一眼相中,他花高价买下后不管我怎么哀求都不肯再卖给我。”他吸了吸鼻子,“我托人打听到他嗜酒如命,便天天去百乐门、长三堂陪他喝大酒,日日烂醉如泥,喝出去半条命才拿回了怀表,你说我怎么肯让你拿走?”
她听后浑身发颤,眼泪簌簌下落,“你干嘛告诉我这些?”
“还欺负我吗?”乔楚生哑着嗓子凑近白明苏耳边低声道。
她立刻摇了摇头,“我本也没想欺负你,明明是你自己当真了。”
他温热的鼻息洒在耳后,似有电流划过,“嘴硬对你可没好处。”
乔楚生的掌心发烫,抚过她后背时带着失控的热烈,“毕竟暗号在我这里已经失效了,你若还是不肯软语,那我只能狠狠讨回来。”
白明苏羽睫微颤,她不由得回避他的视线,片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柔声唤他,“楚生……”
此刻的轻唤只会让乔楚生更想狠狠欺负回去,他揽紧她的腰身,将人单手抱起,一时失重令白明苏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他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身,她的睡裙落在他腿上,遮住了绷紧的西裤,乔楚生伸手摁灭了沙发旁的台灯,一瞬陷入黑暗的客厅静谧地只剩下白明苏紧张的呼吸声。
借着月光,她胸口的剧烈起伏落在他眼中,“怕了?”乔楚生抚住她的后脑低声道,“你不说那是吻痕吗?”
落在脖子上的吻带着惩罚意味摩挲辗转,白明苏的双手抵在他胸前,每推开一分,腰间的手臂便收紧一分。
“楚生,别……”她的求饶似乎晚了些,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亲密无间,带着凉意的吻在难舍的纠缠间变得炙热滚烫,白明苏能清晰得听到他热烈的心跳声。
她冰凉指尖下的胸口渐渐变得灼热,乔楚生极力克制住自己,他还不清楚她的身体状况能承受多少,于是不敢不管不顾地倾尽自己的爱意。
吻刚由脖子辗转至耳尖,电话声划破了炽热的空气,白明苏一惊立刻将脑袋缩进他颈窝。
乔楚生拍了拍她后肩柔声道,“你抱得太紧了,我拿不到听筒。”
她闻言慌忙放开手,而后抓紧乔楚生的衬衣慢慢起身,他并没有阻止,反而一直扶着白明苏的手臂,生怕她摔倒。
电话就在沙发旁的角几上,乔楚生倾身拿起听筒,“什么事?”
“老乔,是我,我们得去一趟华兴药厂。”路垚说道。
“你们先去吧。”乔楚生见白明苏向洗手间走去,挠了挠眉心,“我们随后就到。”
待电话挂断,他跟上她的脚步,在镜子前从身后将她揽进怀里,“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出人意料的是白明苏脖子上除了那条撞上车门留下的淤痕上多了一条吻痕,并没有其他痕迹,而那条吻痕刚好可以被正装衣领遮住。
他温柔地喃喃响起,“我们现在还没有成亲,你旗袍、洋装的领口若遮不住吻痕,被别人瞧了去,引得疯言疯语,我会心疼。”
白明苏对他刚才的“惩罚”有些不满,于是低声嘴硬道,“说不定是本来就不行呢……”
乔楚生冷笑一声,收紧白明苏腰间的手臂,“我行不行,你以前不就知道吗?”他靠近她耳边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觉得我们晚点到华兴药厂也没关系。”
“不用了。”白明苏干笑一声,急忙扯开锢在腰间的手向卧室内走去,“抓凶手要紧,我换个衣服,马上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