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60
天色慢慢透亮，日头渐渐升起。
宫紫商一动不动的坐在实验室门口的台阶上，人已经麻木了，忽然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
宫唤羽已经死了，别人用他的身体...借尸还魂？
还有金繁......
她痛苦得无法承受，眼泪就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宫紫商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
小黑慢慢走到她身边蹲下，递上了手帕，“大小姐，你还好吗？”
宫紫商没有接过手帕，她眼角挂着泪，平静的看向小黑，“我看起来很不好吗？”
小黑凝望着她，过了很久。他才忍不住轻叹一声，凑过来，为她拭泪。
宫紫商一动不动。
手帕沾上眼泪，很快便晕开。小黑一点一点地帮她把眼泪擦掉，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像是在拭擦一件稀世的瓷器。
宫紫商握紧手，只感觉无法承受小黑眼中的感情。她接过手帕，垂下眼睛，“你怎么来了？”
小黑有很多话想要对宫紫商说，只是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按照他们的部署，若是最后计划有变，他也许会选择与无锋同归于尽。
空中有飞鸟划过的痕迹，天地间静得就像是无边的坟墓。
安静片刻后，小黑才缓缓笑道，“大小姐，我其实不叫小黑。”
鼻翼间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腊梅香气，宫紫商闻言倒没有太惊讶。作为一宫之主，有些事情她其实也能隐隐的猜测到，小黑的身手不是普通下人该有的，而且平时他也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小黑继续道，“我是花长老的......儿子。”他的神色有些落寞，“其实一开始，我是想和你一起研究出新的武器，好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成为他的骄傲。”
他们的经历和想法都如此的相似，甚至连爱好都大同小异。
宫紫商心中一震，隐隐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小黑拉过她的手，声音颤抖，“此次大战，我或许九死一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侥幸不死的话，你......”
“我不会。”宫紫商很决绝地打断他，她看向小黑，“我不会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等你能活下来再说吧。”
“大小姐还真是绝情，一点念想也不愿意给我。”小黑露出一个苦笑，他伸手在宫紫商的手心轻轻地写了几个字。
然后他站起身，“大小姐，我走了。”
此一去，也可能就是永别了。
幸好，他总算是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她，也不枉他冒着被父亲再次责罚的危险偷偷溜下山来，如此也算没有遗憾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
宫紫商握紧了手，那字好像烙印在她的手心一般，烫得她不知所措。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轻轻一眨便摇摇欲坠，片刻后，终是“啪嗒”一声掉落在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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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珠帘，轻轻晃动，如水面一般带起微微涟漪。
宫远徵的眉头从进入角宫开始就没有舒展过，他面色极为难看，“哥，无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进攻？”
宫尚角闻言，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道，“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宫子羽那边已经收到云为衫的传信了，具体进攻时间没有透露。云为衫也没有办法，司徒红他们根本就不告诉她，只说就是这一两日了。
宫远徵内心焦急万分，咬着牙道，“我们能等，雪渊等不了了！”
之前月长老说出云重莲可以解蛊，但是雪渊并没有服用！说是还没到时候，这可把宫远徵急坏了，晚一天就雪渊多一分危险。
宫尚角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但是雪渊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你要相信她才是。”
宫远徵的心早就已经凉了半截了，他紧抿着唇，有想跳脚的冲动。为什么大家都不着急啊，他都快急死了好吗！
“哥，我真的很怕......”
怕出现意外，怕保护不了雪渊......
“那就拿起你的武器去保护她。”宫尚角的话带着让人信服的魔力，“你也快及冠了，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领土和心爱的女子。”
宫远徵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好像也跟着暖和了起来，低声道，“哥，谢谢你。”
宫尚角微微笑起，认真地看着他，“谢什么，你是我弟弟啊。”
此言一出，宫远徵的心猛然一凛。他慢慢看向宫尚角，声音有些犹豫，“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宫尚角疑惑地看向宫远徵，一时不由愣住。他从来不曾见过远徵弟弟这般模样，眼睛一片通红，俊朗的面容紧绷至极，看自己的眼神特别复杂。
“怎么了？”
宫远徵想起雪渊说过的话，不由得生出几分勇气来，“哥，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不上朗弟弟......”
他最想问的其实是：你是不是拿我当朗弟弟的替身？
宫远徵的睫毛颤动，心口微微有些刺疼，他问不出口。
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宫尚角没有说话，眼眸却越来越深沉。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宫远徵有些不知所措。
宫尚角觉得胸口闷闷的，他从来不知宫远徵的心里竟然有这种想法，有些透不过气来。
半晌，他才慢慢抬眼看向宫远徵。此时的宫远徵垂着眼，那模样孤单又落寞，仿佛又回到了他第一次遇到宫远徵的时候。
“你是宫远徵，对吧？”
“学不会也没事，以后我保护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
......
宫尚角心中又酸又涩，忍不住轻声道，“在我的心里，你是你，朗弟弟是朗弟弟。宫远徵是独一无二的，不是谁的替代品，你永远都是我宫尚角的弟弟。”
宫尚角的眼眶忽然湿润，一下模糊了视线。
这一刻，宫远徵的脑中突然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时眼睛已经一片通红，眼眸慢慢润湿，声线都微微有些发颤，千言万语都化为一个字。
“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