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虫

很多毕业后的校友都放弃了A市，放弃了在这里苟延残喘，准备去思考一个更可持续的，更回归正轨的生活。

梦结束了，这就是事实。对莉莉来说也是一样。经历过毕业、获奖、做展览的风风火火的一段时间后，她的内心也逐渐沉淀，开始严肃地思考未来作为一个社会人的方向。

莉莉在求职市场上辗转无果，竟然也开始危险地考虑起去乌冬店工作。

这家乌冬店，后来她了解到，实际上是一个艺术圈子的乌托邦，大多数的工作人员都毕业于莉莉或者纳德琳的学校，创办人也是莉莉的校友，毕业于30十年前，现在已经是人生、财富、事业、家庭都颇有收获的优秀的中年人，这令莉莉逐渐对这个日本料理店颇有好感。

乌冬店在A市开了4家分店，生意兴隆。

虽然最后的最后，去乌冬店工作的事并没有发生，莉莉也不允许自己被过去迷惑——因为她有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个人。

只是这次她再也没忍住，做出不经意的样子问赫根：“你们那儿，洗碗的人是什么样的？”赫根没有察觉这其中有什么，就以为她在了解工种。

她说：“你不会想要洗碗的，你的腰不好，你别看啊，碗特别重。而且来洗碗的人基本上都是不会说英语也不会说本地话的外国人，从早到晚就是洗盘子，很枯燥，很累的。

不过……最经常来的是一个奇怪的人。真的很奇怪，基本上不跟人说话，他明明很年轻，但是人看上去状态很不好……他只跟特定的几个人说话。好几次我去打招呼，他都直接无视了。”她说的时候透出一点不愉快。

是他！莉莉强忍住内心的波动。他还在那里工作！“是这样。”她的声音戴上了最好的伪装。

“你要是真的感兴趣，一会儿来一趟呗，我们经理今天也在店内，你直接可以跟她聊一聊。当前台服务员或者后厨的人肯定比较适合你，大多数朋友也都是干这个的。”

莉莉本想拒绝，赫根却补充道：“我们店的审核是出奇的慢，一般如果只是发送邮件的话，要一个多月才会有回复。如果能去打个招呼会简单很多。”

好啊，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呢？只是去了解一下工作的事情，不会怎么样的……莉莉应了一声，双手渗出了汗水，脊背也变得冰凉。

会见到他吗？ 会见到那个人吗？

太阳光令人发虚。

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已无法回头，对于自己犯下的过错又能怎么样呢？莉莉想。她在那时已经努力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5年前的那件事之后，莉莉切断了与小a的所有往来。她在instagram上也屏蔽了他，还酝酿了许久，主动向十字发去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一遍遍地忏悔，全盘托出自己经历的一切，表明自己再也不会接近小a，让十字放心，并多舌地说了很多十字很可能并看不懂也不想听的，莉莉个人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