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二）

为躲避行刺，顾山川以处理公务方便为由，暂住四方馆西院。

于得水挑了最好的屋舍，打扫干净请他入住。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肖华将洗好的衣裳晾在院里，抱着木盆进门。

顾山川坐在桌案前写拜帖，写好后递给肖华：“明日一早，随朕去焉乐使团住处。”

肖华应了声“好”，接过拜帖收起来。他随宸妃来到大雍，旧主死后一直陪在顾山川身边，忠心不二。

就寝时分，窗边飞来一只信鸽，肖华走过去取下信件，交给躺在榻上的顾山川。

“外翁（焉乐辅国侯）信中所言，焉乐使团启程前，他特意带礼品拜会康云海，请康云海助朕逃离大雍......”他起身走到烛火前烧掉密信，喃喃道，“难怪初见便示好，原是受外翁所托。”

肖华喜上眉梢，抚掌道：“如此甚好！待使团离开大雍，依陛下先前所想假死脱身，藏在使团里逃出长乐城！”

顾山川在大雍势单力薄，斗不过新帝和宰相，他打算依照外翁的想法逃离大雍，随使团回到宸妃的母邦、与世间仅存的亲人共同生活。

“朕身份特殊，助朕逃离大雍，闹不好会掉脑袋。虽说外翁带了礼品求他帮忙，但人心难测，毕竟是掉脑袋的事，会不会帮人帮到底尚未可知。”他望了望床下，对肖华道，“离宫前，咱们带了些金银财宝以备不时之需，明日全都带上。只要他应允助咱们逃离大雍、平安到达焉乐，提什么条件都行。”

肖华朝顾山川笑笑，柔声道：“焉乐朝堂除去叶护，权势最大的是辅国侯，助咱们逃离长乐城，对康副使有天大的益处，他必会应允。”

顾山川点点头，掀开被子躺下，打着哈欠道：“时辰不早，你也去就寝吧，明日还要早起。”

“好，奴告退。”肖华放下床边帐幔，熄灭烛火退出卧房。

*

翌日卯时，天色微明。

顾山川和肖华悄悄溜出四方馆，来到焉乐使团住处。

使团护卫接了拜帖，知晓大雍太上皇前来，忙将尚在梦乡会周公的康云海叫醒。

康云海料定顾山川会来找他，但没想到太上皇来的这么早，匆忙穿了外袍洗漱，吩咐下属备早膳。

顾山川在正堂稍坐片刻，见一身烫金长袍的康云海前来。

“陛下来的这么早，一定没用早膳。”他眉眼含笑，颊边酒窝泛着醉人甜意，“康某已然吩咐底下人备膳，请陛下稍待片刻。”

“不必了康副使，来这的路上，朕用过了。”

康云海答了声“好”，亲自为顾山川斟茶。

“朕不喜绕弯子，这便直入正题。”肖华将身侧箱子打开，顾山川指了指其中的金银财宝，对康云海道，“朕已然想好脱困法子，待使团返回焉乐，假死扮作使团随行出城。康副使应允助朕逃离大雍，平安到达焉乐，这箱财宝归你所有。”

不等康云海搭话，顾山川补充道：“朕平安到达焉乐，辅国侯另有重谢。”

康云海无视箱子里的金银，目光一直停在顾山川身上：“康某受辅国侯所托，定会尽全力助陛下脱困，无需金银珍宝收买。陛下已然想好法子，届时按您说的行事。”

言语未落，他装作猛然想起什么，狠拍了一下脑袋：“使团初到雍国忙昏头了，昨日前去四方馆，竟将使团人员名单如实报了上去！若陛下和肖公公藏进使团，出城之际人数和名单对不上，必会引得城门守卫起疑！”

“这......这该如何是好？”

康云海瞧着顾山川，试探性开了口：“陛下和肖公公可以扮作康某的亲属，若守卫问起来，便说早就来雍国经商，才和康某团聚。”

“此法甚好，依康副使所言行事。”

顾山川笑笑，康云海见此大胆道：“陛下在长乐城行走多时，定然被巡城守卫记牢了长相。为顺利出城，陛下 可否 换上 焉乐女子服饰，戴面纱扮作康某的夫人？”

“大胆！”肖华提高声音，指着康云海愤愤道，“小小使臣如此放肆，竟敢 调 戏 陛下！”

“肖公公说的哪里话，康某怎敢 调 戏 太上皇陛下。”康云海朝着顾山川俯身行礼，又道，“若 陛下 穿上 焉乐女子服饰，戴面纱遮住相貌，必不会引起怀疑。”

康云海说得有理，巡城守卫已然记牢顾山川的长相，扮作焉乐男子必定被认出来。

为逃出长乐城，女子服饰 穿就穿吧，反正只出城的时候，没多长时间。

顾山川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朕思考片刻，发觉康副使所言有理，依你说的办。”

康云海听他言语，唇边笑意更浓：“届时 陛下 扮作康某的夫人，免不了和康某故作恩爱之举，为顺利出城，请多多忍耐。”

顾山川咬牙握拳，回了一声“好。”

谈完事，顾山川寻由头离开。

离开使团住处，顾山川和肖华痛骂康云海。

“不要脸的老东西，竟想 与 朕 做 恩爱之举！肖华，你瞧他 是不是 断 袖？借此机会 欲 非礼 朕？”

“依奴看，姓康的对陛下有意。陛下防着点，当心被他 占便宜。”

“明知他 想 非礼 我，我还不得不求他帮忙......这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