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二十五)

正值午时,日头最烈。

房中燃着熏香,床边帐幔低垂。

周文昭慢慢翻身,拍了拍枕边人的手臂。

“好夫君,给我来盏茶。”他睡得迷糊,半眯着眼道。

原本闭目养神的李仲南,听到这话睁眼起身:“好,给夫人斟茶。”

他掀开帐幔下榻,倒了杯温茶端过来。

周文昭缓缓坐起身,就着李仲南的手喝完那盏茶。

“挨千刀的老东西,险些 将 我 折 腾 散 架。”他拿了个软枕垫在身后,靠坐在榻上,“只有你 舒服 了,我丝毫 没觉得 享受。”

李仲南将茶盏搁在案上,回到床边坐下,手 搂上 他的腰 轻轻 揉 着:“不觉得 舒服 享受,看来是 没 尽兴,歇息片刻 再来 一回,保证让 夫人 畅快。”

周文昭推开李仲南的手,忙道:“不必再来一回,此番很畅快!”

李仲南笑笑,转脸瞧了瞧窗外的天色,估摸已至用午饭的时辰。

“昭昭必然饿了,吩咐膳房备饭。”他说着站起身,朝外间走去。

周文昭确实饿了,摸了摸肚子等着用饭。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香气四溢的饭食上桌。

周文昭坐在桌边吃起来,看得出来他饥肠辘辘,大口猛塞吃食。

李仲南盛了一碗汤递到周文昭手边,温柔笑道:“慢些吃,当心别噎着。”

周文昭点点头,端起汤喝了几口。

李仲南见他爱吃桌上的蒸鱼,垂眸挑着鱼刺。

这时,门外传来李瑾焦急的声音:“父亲,长公主出事了!”

李仲南神色微变,出言喊他进来,仍挑着鱼刺。

进了门,李瑾细说事情经过。

“姜梨带淮乡县民为薛怀远喊冤,击登闻鼓告御状,圣上亲审此案,要还薛家公道。长公主前去阻拦,指明姜梨和学士沈玉容的亡妻、薛怀远之女薛芳菲长相一模一样,说她是杀害真正姜梨的凶手。不料沈玉容临阵倒戈,不肯为长公主作证。”他叹了口气,继而道,“长公主事败动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拔剑伤人,圣上罚她回府禁足。”

“击登闻鼓告御状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尽早告知我?”李仲南抬眸问他,语含怒意。

李瑾瞧了瞧埋头扒饭的周文昭,轻声回道:“三个时辰前,长公主派人到府说了此事,我有要务在身,命底下人告知父亲。 后爹 得知此事,命人转达长公主“父亲 的 腰 扭 了,下榻 都 费劲,没法赶去太极殿”。”

“昭昭,我 的 腰 何时 扭 的?”李仲南将无刺的鱼肉搁在周文昭面前的碟子里,低声笑笑,“不想我掺和此事,使 美人计 主动 亲热,意在拖住我。”

周文昭干笑两声,回道:“夫君聪明过人,我的心思瞒不过你。”

“无需紧张,没怪你。”李仲南转而望着李瑾,问道,“长公主那边怎么说?可要你我到府议事?”

“不止我与父亲,长公主请 后爹 到府喝茶。”

李仲南眉头紧锁,出言道:“你 后爹 身子 不舒服,须得在家好生歇息。”

他站起身来,朝周文昭道:“你先用饭,我和瑾儿去趟公主府,尽快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周文昭搁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来到他身侧,“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撒的谎自己去圆。”

“不许去!”

李仲南紧握着周文昭的手,眼里满含关切与担忧:“长公主是个疯子,行事没有章法,我怕她伤了你!”

“你说过,政局稳定前不能得罪任何一方,婉宁公主请我到府,不去不合适。”周文昭笑笑,目光坚定道,“放心,我对上她不会吃亏。”

周文昭态度坚决,李仲南劝不动只好应允。

*

公主府花园,婉宁坐在石桌边饮茶,见周文昭与李家父子前来,似笑非笑:“相国老当益壮,子时尚未入眠,与 太师 在 榻上 翻来覆去。”

语罢,她补充了一句:“不是说 腰 扭 了?下床 都 费劲 吗?”

李仲南闻言正欲请罪,周文昭先他一步开口道:“此事怪我。三十出头 如 狼 的年纪,晨间 情 动 难以自控,缠着 相国 耳鬓厮磨,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周文昭走到桌边坐下,瞧着婉宁公主笑道:“都是皇亲国戚,也算一家人,殿下不会跟我计较吧?”

成王早便说过,周文昭掌管宁远侯府、名下儿子统领禁军、又与兵部尚书结为亲家,应当好生拉拢。

婉宁公主心里有气,碍于成王的话不好发作,只得笑道:“这话说的对极了,你我皆为皇亲国戚、一家人,太师是长辈,本宫怎敢和您计较。禁足半月不要紧,无需在意。”

李瑾见婉宁公主这般态度,惊得目瞪口呆。

“和疯公主套近乎,后爹 是个能人!”他于心底暗暗想道。

婉宁命婢女奉茶,对周文昭道:“相国必然和太师提过,本宫的兄长想成就一番事业。”

周文昭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猛地拍案而起,愤愤道:“不瞒殿下,我对当今圣上积怨已久!丽妃多次害我女儿,他坐视不理!”

不等婉宁接话,周文昭又道:“我已然想好了,助成王夺位,为我女儿报仇雪恨。姜元柏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为表诚意,我献上一策助殿下扰乱姜家,使姜元柏无心参与朝政。”

“太师请讲,有何良策?”

周文昭凑近婉宁,小声说了几句。

婉宁听罢,抚掌笑赞:“太师才貌双全,怪不得相国这般爱重。”

“殿下过誉了,不过是搅乱后宅的小伎俩。”周文昭笑笑,回道。

李仲南见婉宁没有为难周文昭,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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