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二十四）

掌灯时分，洪孝帝与皇后、丽妃齐聚御书房。

军士押着陆御厨入内，周文昭和李仲南紧随其后。

周文昭命人呈上供状，瞧了瞧丽妃，又将目光落在洪孝帝身上：“事情已然水落石出，陛下应当严惩幕后主使。”

不等洪孝帝回话，丽妃忙跪在他脚边，泪眼婆娑道：“此事乃赵公公一人为之，臣妾毫不知情！臣妾对皇后向来敬重，不敢使计陷害！”

皇后一直闭口不言，默默观察洪孝帝看完供状的反应。

周文昭要帮女儿鸣不平，朝丽妃道：“丽妃娘娘不必惊慌，命禁军将赵公公带过来，是否受人指使一问便知。”

“国丈大人，此事当真与我无关！”丽妃紧搂着洪孝帝的腿，梨花带泪、可怜兮兮，“陛下深知臣妾胆小怕事，怎敢设下此等毒计！”

洪孝帝本就深爱丽妃，见她这般楚楚可怜，登时心软了。

这时，刘喜急匆匆进来禀报：“陛下，禁军迟了一步，赵总管自缢身亡。”

“必是畏罪自戕。”洪孝帝朝周文昭一拱手，继而道，“禁军迟了一步，没能擒住罪魁祸首，此事乃朕失察，请国丈恕罪。”

周文昭看明白了，丽妃方才所为意在拖延时间，来个死无对证。洪孝帝有意袒护，禁军或许没去丽妃宫里抓人。

“陛下......”

“罪魁祸首已然身亡，此事应当了结。”李仲南看出洪孝帝对丽妃的偏爱，若周文昭再因此事向丽妃发难，必然和洪孝帝闹得不愉快。

他拉了拉周文昭的手，示意周文昭就此作罢，日后再算账。

与此同时，皇后朝洪孝帝福了福身，神情淡然道：“陛下，臣妾乏了，先行回宫。”

“皇后请便就是，回宫好生歇息。”洪孝帝对她笑笑，转身扶起丽妃。

周文昭望着女儿远去的身影，只觉她已然心如死灰，不再对洪孝帝抱有一丝感情。

藏在袍袖下的拳头紧握，他瞥着洪孝帝，冷冷道：“时候不早，臣和李相这便离宫。”

洪孝帝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却被周文昭抢先：“臣和李相一把年纪，折腾到这么晚还没就寝，明早必然没精神出席朝会，在此向陛下告假。”

他看出周文昭眼中皆是怒意，不好和周文昭闹僵，随即准许告假。

周文昭与李仲南齐声道了句“臣告退”，转身出门。

*

夜色浓重，四下静寂。

出了宫门，周文昭和李仲南乘马车回府。

车内置有小几，周文昭沉思良久，越想越气，握拳砸向桌案。

李仲南眼疾手快，将自己的手垫了上去。

“挡上来作甚......”周文昭抚了抚他的掌心，心疼道，“必然砸疼了。”

“我不能袖手旁观，眼见你弄伤自己。”

他握住周文昭的手，柔声道：“今日暂时忍下，这笔账来日再算。”

周文昭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很快被浓烈的笑意掩盖。

他将脑袋靠在李仲南肩上，温柔笑道：“我听你的，燕京政局稳定前不偏不倚。”

周文昭于心底暗暗发誓，他要夺得更大的权利，保证女儿和李仲南平安顺遂。

李仲南侧脸望着周文昭，眼含无限柔情：“这就对了，争权夺利的事由我来做，你只要平安喜乐就好。”

*

翌日辰时，天光大亮。

周文昭缓缓睁开眼，见李仲南尚在熟睡，掀起床边帐幔，轻手轻脚下榻出恭。

待他回到卧房门前，见一侍从想要敲门。

“你家相国尚在酣睡，何事惊扰？”

李仲南早便说过周文昭不是外人，婉宁公主传来的消息无需瞒他。

侍从闻言，回道：“肃国公和姜二娘子日夜兼程赶回燕京，带淮乡县民敲登闻鼓鸣冤，圣上亲审此案，长公主已入宫，请相国速速赶去太极殿。”

萧蘅和姜梨提早回来，打了婉宁公主一个措手不及，周文昭想坐山观虎斗，看结果如何决定后面行动。

他瞧着侍从，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相国去不了，他 腰 扭 了，下床 都费劲。”

“相国 腰 扭 了？！”侍从不敢置信，喃喃道，“昨夜从宫中回来，相国明明活蹦乱跳。”

“昨夜子时，相国和我 在 榻上 翻来覆去，不慎 扭 了 腰。”

言罢，李仲南推门而出。

“夫人起得挺早。”他朝周文昭笑笑，转脸望向侍从。

周文昭不想让李仲南掺和淮乡县民告御状一事，一手将人往房里推，一手关门。

侍从见此，只好将周文昭方才的话转达婉宁公主。

回到房里，周文昭 将 李仲南 按 在 软榻上，低头 堵住 他的唇。

双 唇 相 贴，柔 软 温 热 的 触 感 令 他们 头脑发热，意乱情迷。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周文昭松了手，挪到一旁坐着。

李仲南意犹未尽，出言问他：“昭昭 好不容易 主动 一回，这就完了？”

“方才我想 亲热，过把瘾 就完了。”周文昭整了整衣袍，轻声回道。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就 过完 瘾了？”

他将周文昭拉起来，拽着 周文昭 往里间 榻上 去。

......

“浑身 疼！你这罪魁祸首不许走，陪我躺着。”

李仲南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笑笑：“好，我不走。周太师帮李某告了假，今日不去上值，陪你躺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