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十六)
申时日头偏西,没了正午时的酷热。
姜元柏行至礼部门前,与李仲南打了个照面。
“真是冤家路窄!”他瞧着李仲南,唇角扯出一抹笑,“姜某和周太师说句话便走,不耽误你们 亲热。”
李仲南伸长手臂拦住姜元柏的去路,冷着脸道:“姜相国与李某势如水火,不该和李某的夫人单独说话。想说什么,我帮你转达。”
“醋缸转生,我和周太师说句话都不成!”
姜元柏颇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继而道:“虽说先前的事闹得不愉快,但不影响姜某和周太师来往。太师家公子成亲那日,姜某定送上一份厚礼。”
“宁远侯府换了当家人,赶忙来拉拢我家昭昭。”李仲南似笑非笑地盯着姜元柏,语气生硬,“昭昭说过 我和他 是一家人,他儿子 就是 我儿子,收起拉拢的念头,我不会请你观礼。走吧,日后离我夫人远些。”
“李相国接近周太师不为拉拢?当真只是 贪图 姿色?”姜元柏勾了唇角,冷哼一声,“人尽皆知宁远侯久病缠身,世子周彦邦不堪重任,我不信你没存拉拢的念头。”
“我对他的爱发乎情、源于心,半分拉拢利用都没有。”
说起周文昭,李仲南眼里透着无限温情,唇边含笑:“我爱他,只因他是周文昭,与 宁远侯胞弟、当朝太师的身份无关。”
言罢,他转身进了礼部大门。
“一把年纪说出这般甜腻的话,不嫌害臊!”姜元柏咦了一声,疾步走远了。
*
礼部内堂,周文昭正和刘喜饮茶议事。
“叶家的危机解决了,肃国公查到成王和长公主私自开采金矿......”周文昭用杯盖浮了浮茶沫,正色道,“定要查封金矿,开采出的金子不能落到成王手里,以免助他起事。”
刘喜搁下茶盏,继而道:“淮乡县四面环山,肃国公不知矿场在何处,实在难寻。陛下请太师设法得知矿场具体方位,相助肃国公查封金矿。”
“肃国公可寻勘矿师带路。”
“太师有所不知,淮乡县令与成王勾结,带兵将矿工、勘矿师关在矿场,不许他们回家。”
他朝周文昭一拱手,出言道:“为保陛下、皇后娘娘平安顺遂,求太师舍身取义。”
“明白了,又让我 豁出去 老 腰 不保。”周文昭面色复杂,吐槽道,“刘公公,昨日只哄骗险些 闹得 下 不了 榻,今日若 色 诱,必会将 我的老命 搭进去。”
刘喜闻言,险些惊掉下巴:“李相国 宝刀未老,一把年纪 能 闹得 你 下 不了 榻?!”
“你没听过“三十 似狼、四十 如虎”这话?那老头 尚在 如虎 的年纪。”周文昭叹了口气,缓缓道,“刘公公,我另想法子套话。”
言语未落,门外传来礼部官员的声音:“太师,李相国来了。”
“请他进来。”周文昭给刘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
刘喜起身走向门边,正巧撞见李仲南。
“刘公公怎的在此?”李仲南面上带笑,出声问刘喜。
“皇后娘娘托我给太师带些吃食。”刘喜指了指案上的点心,笑道,“御膳房的蟹粉酥味道甚佳,皇后娘娘孝顺,自个儿吃了觉得好,想让太师也尝尝。”
李仲南轻嗯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头。
目送刘喜出了门,周文昭请李仲南落座。
“未到下值的时辰,怎的来寻我?”他斟了一盏茶递到李仲南手边,笑的眉眼弯弯。
“今日事少,加之我想你了,故来此寻你。”李仲南接过茶盏轻啜一口,又道,“方才我在门口碰见姜元柏,看出他有意拉拢你,直言帮你拒了。”
周文昭听罢,脱口而出:“拒的好!他和你势如水火,我不该与他来往!”
“此话当真?”李仲南望着他,眼里闪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不是在骗我?”
“一家人,我骗你作甚?”
李仲南闻言笑笑,垂眸不语。
*
入夜,四下一片寂静。
周文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正想着如何套话,猛听见外间侍从报道:“相国,公子(李瑾)传回消息。”
李仲南起身穿上外袍,绕过画屏隔断来到外间。
周文昭见此,悄悄跟了上去。
他行至画屏隔断,听到侍从对李仲南道:“有一个姓田的勘矿师趁夜逃出矿场,而今下落不明。”
李仲南闻言,忙道:“命公子尽快找到此人,不能让他落到萧蘅手上。”
周文昭听完这些,忙跑回里间床上。
片刻后,李仲南缓步而归,周文昭躺在榻上,身子朝里、闭眼假寐。
“我离开前,你是朝外躺的。”他从案上拿了一方丝绸手帕,伸手将周文昭 的 身子 翻了过来,“既然没睡着,那便玩个游戏。”
......
“放心睡吧,明早不去上朝。”李仲南为周文昭掖了掖被子,躺在他身侧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