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十七)
辰时已至,日头高悬。
薄纱帐幔垂地,遮住透进来的阳光,周文昭悠然醒转,用手撑着床板坐起身。
李仲南道破他的内应身份,昨夜险些 命丧 床榻。
周文昭掀开帐幔下榻,瞧了瞧窗外的天色,估摸着误了朝会。
“挨千刀的老东西,自个儿去上朝不喊我!”他加紧洗漱,穿好官服推门而出。
房门口站着三两个侍从,为首者朝他一拱手,恭谨道:“太师昨夜 劳累 过度,相国代您上折子告假,五日不必上值。”
“老东西胆大包天,竟敢软禁当朝太师!”周文昭绕过侍从,快步走向院门。
侍从没有阻拦,站于原地缓缓道:“相国将院门锁了,您出不去。太师回房好生歇息,过会给您送早膳。”
“该死的老东西,想把我锁在家里!”周文昭望了望院墙,想着外面就是街道,思量片刻下定决心,“锁门也没用,今日我必要上值!”
不等侍从反应过来,他奔向院墙边的大树。
“太师,当心您的身子千万别翻墙!若您有个闪失,相国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侍从快步而来,忙劝道。
“这是你家相国 逼我的!”周文昭顺着树翻上墙头,面色沉着,“年少时,我常常溜出去玩,翻墙出侯府毫发无伤。放心,我不会有闪失。”
言罢,他从墙头跳下,袍袖飞扬,稳稳落在地上。
“老东西想软禁我,白日做梦!”周文昭整了整衣袍,快步离去。
*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周文昭步入皇城。
他急匆匆赶到太极殿,瞧见文武百官鱼贯而出。
“朝会没赶上,去礼部上值。”
语罢,他身后传来低沉熟悉的声音:“院门上锁,夫人翻墙出来的?”
李仲南绕到周文昭面前,眼含关切上下打量:“没摔着吧?”
“没有,毫发无伤。”周文昭握紧拳头砸向他的胸膛,愤愤道,“挨千刀的,竟敢软禁我!代我告假不作数,这就去礼部上值!”
“折子递上去了,怎能不作数?”
他躲都没躲,硬生生挨下周文昭的拳头:“为保证昨夜传回的消息不被萧蘅得知,须得时刻盯着你。周郎随我去议事堂,那里有单间无人打扰,进去后喝杯茶用些点心,我帮你 按按 腰。昨夜 劳累 过度,今晨必不舒服。”
“你还想软禁我!”周文昭抬腿就想跑,却被李仲南扯住袍袖。
李仲南唇边含笑,手上力道加重:“昭昭,乖一些随我走。”
两人僵持起来,太卜令柳文才从旁经过。
周文昭心头有火故意气李仲南,朝那身材高瘦、长相俊美的太卜令道:“柳大人,我瞧你 姿色 不错,缺不缺 相好?”
李仲南整张脸阴沉下来,一把搂过周文昭的腰,冷冷的瞥着柳文才,眼中寒芒涌动。
“李相国,下官耳背什么都没听见,这就走,不打扰您和太师说话!”柳文才说完就跑,一溜烟没影了。
周文昭摇摇头,喃喃道:“只比我年长八岁、风韵犹存,就是胆子太小!”
“他比我年轻,姿色 不错......”揽在周文昭 腰间 的手 捏 了 一把,李仲南凑在他耳边道,“随我去议事堂,待进了单间,我帮你 好好 按腰。”
言罢,李仲南搂着他就走。
*
议事堂里间,周文昭的腰带和外袍搭在山水画屏风上。
一人高的屏风后,李仲南 将 周文昭 压 在 毛毡毯上。
“你要寻相好,养外室?我这正室还活着呢!”他 捉住 周文昭 手腕 摁 在 头顶,凑近周文昭的脸似笑非笑,“你嫌我老,姿色 比 太卜令 差?不如 他 风韵犹存?”
周文昭火气未消,嘴上半点不服软:“你比我年长十四岁,早就嫌你老了!太卜令年轻,姿色 比你好,风韵......”
话未说完,李仲南堵住了他的嘴。
缠绵 激烈 的 吻 了 一阵,李仲南仍不罢休。
炽热 的 吻 从 眉心 落下,至 鼻尖 又到 脸颊,他 咬着 周文昭 的耳垂,气息 洒在 周文昭 颈间。
周文昭 难 耐 的 仰着 颈,神情急切:“已被你看穿内应的身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再 折 磨 我!”
“我这般爱你,怎么舍得杀你?”李仲南抬起头,手指 摩挲着 周文昭的 唇瓣,眼里尽是迷恋,“为陛下做内应不要紧,我对你的爱只会与日俱增,不会减少分毫。昭昭,你骗我也好,利用也罢,此生休想离我而去。”
他垂首 又 吻 上来,手掌 伸向 周文昭 腰间 的 系带。
周文昭见此慌了神,忙道:“先前在说笑,太卜令 没你 姿色 好!你 风韵犹存,我就喜欢 年长十四岁 的!”
在这要紧的关头,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相国,公子传回消息。”
李仲南不情愿的起身,整了整衣袍喊他进来。
“姓田的勘矿师逃回了淮乡县城,落在萧蘅手上,公子提早得知消息,处理了关押人员、运走采出的金子。为不留证据,公子命人用竹火鹞 炸 了 矿场。”
“处理的还算妥当,他可在归途?”
“公子正在回来的路上,一刻不停今夜便归。”
周文昭于屏风后穿衣袍,将方才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矿场 炸 了,关押人员皆被处理干净,萧蘅手上只有一个勘矿师,怎能以此治罪长公主与成王?”他叹了口气,低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