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十一）

李仲南穿好衣物坐于案后，铺纸提笔。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李仲南将一纸婚书递到周文昭面前，眼尾漾着笑纹：“好夫人，签了吧。”

周文昭裹着被子坐在榻上，从 他 手里 接过 婚书，签下姓名叹了口气：“后半辈子交代在你手上了，肯定被 祸害 死。”

“周郎三十出头、年纪尚轻，别总说不吉利的话。”李仲南将婚书收好，放在匣子里，“昭昭，我真心爱你，会一生一世待你好。”

他的声音低沉和缓，落在周文昭耳边温柔又缠绵。

仿若春风拂过，周文昭心头有些触动。

“花言巧语。”他躺下，整个身子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仲南坐回床边，隔着被子 戳 了 戳 周文昭的后背：“夫人饿了吗？可要用晚膳？”

周文昭没搭理他，原本心绪平静无波，因他泛起涟漪。

良久不见眼前人答话，李仲南凑近周文昭耳畔，又道：“昭昭，方才那声夫君喊得好听，我能再听一回吗？”

周文昭慢慢回身，似笑非笑：“听一回过过瘾得了！贪得无厌，死去吧你！”

言罢，他从被子里伸出手，作势要掐李仲南的脖颈解气。

李仲南长臂一伸揽住周文昭的腰，将人带进怀里。

“周太师又想 谋害 亲夫？”鼻尖相触，他低声笑笑，“乖，恢复气力再掐，此刻力道不够，伤不了我。倒像是 意犹未尽，主动 找 我 亲热 一番。”

周文昭面颊泛红，转头避开李仲南的目光，用力挣开怀抱。

“我饿了，想用晚膳！”他拿来扔在 床尾 的 腰带、外袍，飞快穿好起身下榻。

李仲南笑起来，眼里透着温柔情意：“夫人稍待片刻，晚膳很快就好。”

*

戌时夜色渐浓，房中燃着烛火，案上摆着饭食。

周文昭的心思不在面前的菜肴上，犹豫片刻，缓缓道：“避免日后再误会，解释清楚为好，我没有续弦的念头，心里只装着女儿。姜三娘子是很好，但我不喜欢她。”

李仲南搁下筷子，握着他的手摩挲了几下：“听你这样说，我可以放心了。”

“还有一事，”周文昭有些难为情，压低声音道，“为了李家两位公子，你爱惜些身体好不好？凡事适度为妙，你我皆为 人 父，一把年纪不该沉迷情爱。”

“我前半辈子活在亲长的安排下，爱这个字认识，但没经历过。”李仲南静静地望着周文昭，眼里闪着光芒，“瞧见你心生欢喜，脑子里时不时的想起你，我想这就是喜欢，这就是爱。一把年纪才体会情之滋味，故而沉迷过度，请多见谅，日后我会做得更好。”

言语未落，他补充道：“为了周郎，我会爱惜身体，努力活个长命百岁，陪你走到命数的尽头。”

周文昭见他这般情真意切，心中为之一动：“用饭吧，免得菜凉了。”

李仲南笑着点点头，眉宇间透着温情。

他坚信真心相待，有朝一日必能换得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