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十二）

李仲南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合上写好的折子，抬眸一瞧，见周文昭穿着中衣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周郎这便就寝了？”他净了手往床边走，边解腰带边道。

周文昭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不然为何来 榻上？难不成我想 脱了 衣裳 搂着你 翻来覆去？”

“周郎不似昨夜那般熬鹰，主动来 榻上 就寝，令我有些惊讶。”

外袍和腰带搭在床边檀木架上，李仲南掀开被子坐在周文昭身侧，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脱了 衣裳 搂着我 翻来覆去，这提议不错。”

不等周文昭回话，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伸向 他 腰间的 中衣 系带，那人语含惊喜：“破天荒头一遭，昭昭 竟有 兴致 与我 亲热！我必要配合！”

“别当真，我说着玩的！”他眼疾手快攥住李仲南的手，转移话头，“婚书已签不容反悔，我打算认栽，明日寻机会和女儿见一面，将此事告知于她。”

李仲南唇边笑容更甚，倾身上前吻了吻周文昭的脸：“周郎对我有意？否则怎会将你我的事告知皇后？”

“提早说了为好，以免我 晚节不保 的消息传进后宫，将她吓坏了。”

言罢，周文昭一本正经的补充道：“别想多了，我对你没感情。”

“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李仲南揽着周文昭的肩，感叹道，“委实不易，我这 外室 相好 总算转正了！”

周文昭点点头，话音带了丝无奈：“我还是年轻，斗不过你这 心机深沉的 老 外室，只得如你所愿。”

李仲南眉眼间情意绵绵，唇角笑意温柔：“无论怎么说，而今 我是你 未过门 的夫君。”

*

翌日散了朝，洪孝帝寻由头将周文昭请来御苑。

周文昭随刘喜步入凉亭，见洪孝帝和肃国公萧蘅坐于石桌边。

情况不对，洪孝帝找他和萧蘅来此，必是私下商议一些要紧的事。

“肃国公彻查了盐铁司，确定孔判官是成王的人，除孔判官外，相国李仲南也和成王有勾结。”

语罢，洪孝帝和萧蘅暗暗观察，周文昭听了这话有何反应。

周文昭心头一紧，怪不得李家要对付叶家，原来李仲南倒向了成王。

他面上平静如常，缓缓道：“李仲南是朝中大员，肃国公可有确凿证据？”

萧蘅目光坚定，回道：“李仲南不止一次去往长公主府，还于城南定慧寺和孔判官私下见面。我有确凿证据，证明私盐案、春闱案他都有参与。”

洪孝帝轻咳了一声，萧蘅又道：“朝中官员皆说太师和李相国关系匪浅，李相国与成王勾结，太师可有察觉到蛛丝马迹？”

“不慎 醉酒 惹来 的相好，能有多深的了解？”周文昭脸上写满震惊，忙说道，“陛下请放心，我与他 不过 荒唐 了 几夜，没有真感情！既知他是成王的人，回去便断了来往！”

“国丈，朕想请您......”洪孝帝斟酌了措辞，继而道，“请您帮忙留意李仲南的动向，提前获悉他和成王定下的阴谋告知于朕。成王树大根深、党羽众多，一旦出手必要连根拔起，劳国丈委屈些时日，与肃国公明暗配合，助朕肃清逆贼。”

周文昭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太师府为何建在李家对门，聊表孝心只是个幌子，洪孝帝的真实意图是要他做内应耳目。

“太师府建在李家对门，臣能时刻留意李仲南的动向，及时报于陛下。”他唇边扯出几分笑意，淡然道，“陛下客气了，臣的女儿身居后廷，理所应当对您忠心耿耿、誓死效忠。不过是内应耳目，臣虽愚笨但能胜任。”

“有劳国丈。”

议完政事，洪孝帝和周文昭说了皇后的近况，言她一切都好无需挂心。

*

日落时分，周文昭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见四下无人，他嘴里嘟囔着：“派岳丈刺探敌情，古往今来第一人！委屈些时日，与肃国公明暗配合......那老东西心机深沉，绝不会泄露计划，为获悉他和成王的阴谋，难道我要 主动 献 身、 色 诱 他 骗取消息？”

周文昭气得抽了抽嘴角，继而道：“豁出去 岳丈 晚节不保，真是个好女婿！”

他穿过角门，来到议事堂门外站定。

片刻后，姜元柏和相熟的几名官员，有说有笑走了出来。

“太师怎的在此？”他瞧见周文昭，笑问道。

偏巧这时候李仲南出来了，身侧同样跟着相熟的官员。

“接我夫君下值！”周文昭朝李仲南挥挥手，兴冲冲奔过去，“夫君，大半日未见可有想我？”

李仲南见周文昭朝他而来，甜甜的喊着夫君，不由得喜上眉梢。

相熟的官员颇懂眼色，先行离开不打扰他和周文昭说话。

“夫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李仲南搂着周文昭的肩，若有深意的瞧了瞧姜元柏，意在显摆他转正了、而今是 周太师 的夫君。

周文昭往李仲南怀里靠了靠，面上笑容更甚：“我亦是如此，一直想着你。”

既然好女婿利用他做内应耳目，索性来个沉浸式刺探敌情，闹得朝野上下皆知 他 和李仲南 有一腿。

姜元柏见 他们 这般蜜里调油，惊得目瞪口呆：“后半辈子和李仲南 搭伙 过日子，周太师得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