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八)
临近晌午,日头高悬。
马车停在李府门前,侍从于车边等候。
李仲南靠着车壁,眼眸含笑瞧周文昭穿衣。
周文昭留意到了他的目光,急忙将衣领拉好,遮住 颈 间 的 红 痕:“你我 同 为 男子,有什么好瞧的?”
李仲南见他神情闪躲,面颊泛红,遂道:“李某不似周太师,身子白皙如玉。”
“龌龊 至极 的老东西,满嘴 浑话!”此话一出,周文昭的耳根子红透了。
“为夫不慎失言,夫人莫怪。”李仲南朝他一拱手,拿了手边的嵌玉腰带笑着凑近,“抬抬手,我给你系上。”
周文昭一把抢过来,冷冷道:“滚!我长手了,用不着你!”
李仲南答了声“好”,见他系好腰带又道:“到家了,待会尝尝府上厨子的手艺。”
“多谢李相的好意,这里不是我家。”
周文昭意欲下车,方才支起上身,便觉 腰 背 酸 痛。
“该死,都怪你!”他的念头作罢,眼含怒意 扑 在 李仲南 身上,双手掐着李仲南的脖颈,“下这般死手, 非礼 完 就去归西?腰折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李仲南没有防备,直接 被 周文昭 扑 倒 在 毡毯上,鼻尖对着鼻尖。
“昭昭,手上的力道太轻了,掐不死我。”他抬手揽上周文昭的腰,不轻不重 摩挲 了几下,眼眸意味深长,“你 身子 不舒服,回不得宁远侯府,若被兄长瞧见问起来,解释不清。随我回家,我帮你按按......不好一直待在车里,待入了卧房,你 将 我 按 在 榻上,届时由着你掐。”
他说的有理,周文昭现下 腰 背 酸 痛 走路不便,不宜回宁远侯府。
“滚!谁要 将 你 按 在 榻上!”周文昭松了手,起身坐到一边。
李仲南先一步下车,站在车边伸出手:“慢些,我扶你。”
周文昭碍于 腰 背 作 痛 没逞强,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
房里飘着饭食的香气,周文昭眼帘低垂,神情冷峻。
李仲南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温言道:“一直没动筷,在想什么呢?难不成在想如何弄死我?”
“年逾四旬的老东西,没几年活头,不用我动手,熬都能熬死你!”周文昭白了李仲南一眼,缓缓道,“我在想别的事,与你无关。”
他拿筷子夹菜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忽然想起什么:“我和姜三娘子确是偶遇,两次说话皆因她的贴身女使向我告状,没谈旁的。过些时日,没准她与我再无关联。”
“姜三娘子和你侄子的婚约解了?”李仲南眼含盈盈笑意,话音温柔,“姜元柏若因此与你兄长绝交,周家可以转而和李家来往。你我情真意切,可做余下岁月的盟友。”
“一派胡言!鬼与你情真意切!”
周文昭咳嗽一声,继而道:“婚约没解,只是有可能。我解释一番,只为莫影响姜三娘子的声誉,别想太多。”
“莫影响她的声誉,周郎真懂得体贴女子。”李仲南握住周文昭的手,语带失落叹了一声,“若你这般体贴我,我会激动的难以入眠。”
“你话真多。”周文昭给他夹了菜,出言道,“多吃些,闭上你那喋喋不休的嘴。”
李仲南回了声“多谢夫人”,专心用饭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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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夜静,周文昭手握一本书坐在案后。
李仲南脱了外袍搭在檀木架上,坐在床边望着周文昭:“周郎打算跟我熬鹰?一整夜不眠只看书?”
不等周文昭回话,他又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请旨在家休养四日,明日要早起入宫,别误了朝会。”
周文昭叹了口气,搁下书往榻边走:“我警告你,今日已 非礼 了 一回,休再 碰 我!否则有你瞧的,必当场掐死你!”
“好,今日不再 非礼 你。”李仲南放下床边帐幔,见周文昭脱了外袍躺下,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夜里凉,我搂着你 身子暖和。”
他拍了拍揽在腰上的手,声音急切:“有被子,不用你搂着!”
李仲南充耳不闻,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
周文昭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神情颇为无奈:“罢了,在人屋檐下焉能不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