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七)

周文昭称病在家概不见客,思量如何挽回声誉。

寻常官员前来探病皆是被门房拦下,唯独与宁远侯交好的姜相国、传闻中“ 占 了 周文昭 便宜”的李相国不好阻拦。

巳时日头正盛,两架马车同时停在宁远侯府门前。

李仲南下了马车,迎面遇见姜元柏。

“姜相国,怎么哪儿都有你?”他盯着姜元柏似笑非笑,目光冷淡。

姜元柏唇边扯出一丝笑,回道:“这话我也想问。李相国,姜某劝你收起不该有的念头,周太师明摆着称病躲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我和 我夫人 的 生活 情趣,你一个外人怎能看得清?”说罢,李仲南朝着府门而去。

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急匆匆跑到门口,喘着粗气对门房道:“太师交代了,若姜相国来探病,客气将人请进门。若李相国来探病,一定将人拦下......太师命你牢记,防火、防贼、防李相!”

门房重重的咳嗽一声,示意他李仲南就在五步外。

“你所言属实?”李仲南疾步上前,问那少年道,“周太师当真说防火、防贼、防我?”

姜元柏走到李仲南身侧,笑的合不拢嘴:“李相国年逾四旬便耳背了?这孩子传达的很清楚,太师命人将你拦下,特意交代防火、防贼、防你!”

李仲南没了面子,神情有些尴尬,姜元柏见此又道:“李相国回府吧,太师不想见你。宁远侯世子和我女儿定下婚约,周太师自然与我熟络。”

言罢,姜元柏步履轻快进了门。

李仲南被门房拦下,只得留下一句“转告你家太师,我还会再来的”,而后悻悻离去。

*

过晌阳光温暖,周文昭靠坐在软榻上翻书,听侍从报道:“刘喜公公来了。”

周文昭命人将刘喜请进来,奉上茶点。

“皇后娘娘偶感风寒出不得宫门,特命咱家前来探病。”刘喜接过茶盏道了声谢,眼含关切瞧着周文昭,“太师可还好?身子可有大碍?”

“周某无甚大碍,劳公公前来探病。”周文昭听说自家女儿感染风寒,忙道,“刘公公,劳你转达皇后好生养病,不必记挂我。”

刘喜点点头,又想起一事:“工部选好了太师府建址,就在李相国府邸对门,今晨已然开工。”

周文昭听他言语,刚饮下的茶水尽数喷出来。

“太师这是作甚?”刘喜从侍者手里接过帕子,递到周文昭面前,“太师再怎么感念皇恩,也不要过于激动。”

“刘公公,我先前请你相助,劝陛下收回成命......怎的太师府还是建在李家对门?”周文昭拿帕子擦了擦嘴,神情急切道。

“咱家将太师所言尽数转达陛下,陛下问了好几名官员,皆说您和李相关系不错、并无过节。至于 晚节不保 这话,陛下不明所以,想请您解惑。”

语罢,周文昭眼睛一闭,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刘喜见此慌了神,高声喊道:“为了皇后娘娘,太师您要挺住!”

周文昭长叹一口气,生无可恋道:“后半辈子完了!躲不开李仲南,铁定 被 他 祸害 死!”

*

李仲南一连三日来探病,皆是被门房客气拦下,第四日不见人影,难不成知难而退?

周文昭在家躺了三日,百无聊赖打算出门逛逛,为避免走漏风声,他没带任何侍从,独自一人出门。

风清日朗,街面上行人如织,周文昭没逛多久,便瞧见一个熟悉身影。

姜若瑶眼含怒意走在前头,跟在她后头的女使瞧见周文昭,想起他帮忙教训过周彦邦,又为姜若瑶鸣不平。

周文昭听说周彦邦仍念着姜梨、对姜若瑶说解除婚约,气得攥紧了拳头:“这个三心二意的死小子,真是欠抽了!三娘子,此事皆是周彦邦的错,是否解除婚约看你心意,他说了不算。先前那小子痴缠,白白耽误你的大好年华,着实对不住。若你想好了与他解除婚约,我们宁远侯府不会纠缠。三娘子出身名门、样貌品性俱佳,弃了周彦邦也能寻得一个好夫君,无需因他烦心动怒。”

姜若瑶听了周文昭的话,心情好转不少。

“多谢太师劝解,我回去告知父母,商议过后给您和侯爷答复。”她朝着周文昭福了福身,带着女使离开此地。

周文昭和姜若瑶分开,转身正欲离去,却见一架马车驶来。

那马车稳稳停下,李仲南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不是说病了吗?”他捉住周文昭的手腕,用劲将周文昭拽进怀里,“怎的独自来此,与未出阁的女子见面?”

四下人来人往,周文昭唯恐引来议论,奋力挣开怀抱:“休要误会,我和姜三娘子是偶遇。”

“上回在佛寺偶遇,这回在街上偶遇,”李仲南手上力道加重,紧紧揽着他的腰,话语里透着醋意,“你和姜三娘子真是有缘!”

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引得行人投来目光,周文昭见此,忙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此处人多。”

李仲南满口答应,命侍从掀起车帘:“请吧,周太师。”

周文昭只想换个地方说话,没考虑太多应允下来,随李仲南走上马车,见宽敞的车内备有毡毯小几。

“慢些驾车,绕路回府。”李仲南朝侍从吩咐一声,继而放下车帘。

周文昭听出李仲南言外之意,正欲起身下车,却被他 按 住 双肩 压 在 柔软 的 毡毯上。

“你与姜家人甚是熟络,看得我艳羡不已!”李仲南的手指在周文昭眉眼、脸颊 流连 摩挲,另一只手臂 伸 向 他 腰间,用力 扯 开 腰带,“防火、防贼、防我,昭昭这番话说的好,听的我伤心欲绝!”

......

“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李仲南低声笑笑,吻了吻周文昭的脸颊:“不急,现下 浑身无力 拿不动刀。周郎随我回府好生歇息,待恢复气力再拿刀砍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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