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六）
香气燃尽，周文昭的意识恢复清明。他通身酸软无力，双眸狠狠瞪着李仲南。
李仲南的手指慢慢伸进周文昭的指缝，与他掌心相贴，十指紧扣：“我对你的爱发乎情源于心，乃命中注定。昭昭，莫再拒绝，给我一个机会，允许我爱你。”
四目相对，他眼里的情意浓的化不开，周文昭连忙移开目光，唯恐深陷其中。
“周郎，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安心些。”他低下头吻了吻周文昭的鼻尖，话音温柔缱绻。
周文昭心底好似落了片羽毛，轻轻触动最柔软的地方。
“你先起来，让我躺着缓一缓，”他放软了口气，轻声道，“其余的事都依你。”
李仲南应了声“好”，起身帮周文昭掖了掖被子，继而坐在榻边穿戴衣物。
周文昭心中五味杂陈，来佛寺求药，莫名其妙落了个 晚节不保 的下场。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他该如何面对女儿、女婿。
“倒了八辈子血霉！”他用手撑着床板坐起身，伸长手臂拿来外袍和中衣。
李仲南穿好外袍转过身子，见周文昭穿好衣物，下床欲走。
“周郎和我玩缓兵之计，”他起身揽着周文昭的腰，将周文昭拥入怀中，“不给我名分休想离开。”
周文昭用 手肘 顶 了 顶 他的 胸膛，示意他放开自己：“佛门净地，你能不能注意些分寸？”
“不妨事，让满殿神佛做个见证，今日起你是我的人。”李仲南凑近他耳畔，一字一句清晰道。
“你行，理直气壮 污 了 佛门净地。”周文昭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尽全力保持平静，“李相，虽然你手段卑鄙、对周某 用 强 还得逞了，但我委实拿你没办法。大燕律法没规定不能 非礼 民 男，我没法告你、碍于脸面不能声张，只得认栽。看在我们还要同朝为官的份上，你放我离开，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
李仲南察觉到周文昭话中带着怒意，揽在他腰上的手松了几分力道：“昭昭，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出气。即日起 你 做 我 夫人，与我同吃同住、日日打我骂我，我保证既不还口也不还手。”
不等周文昭回话，李仲南又道：“夫人意下如何？”
“夫你个头，人你个鬼！我忍你不是一日两日了！”周文昭 用 劲 顶 开 李仲南 的 胸膛，拿了案几上的白瓷瓶，转身就走，“卑鄙无耻的老东西，我勉为其难承认，你是我的相好外室！”
李仲南笑的肩膀直颤，颊边漾起深深的笑窝：“周太师能承认这些已是不易。我不急，慢慢培养感情，做正室早晚的事。”
言罢，他紧追上去揽着周文昭的肩膀：“你 身子 不舒服，我扶着你慢慢走。”
“滚！用不着你！”周文昭甩开李仲南的手，一手扶着腰，脚下步伐加快。
李仲南仍跟在周文昭身侧，随时准备伸手扶他：“夫人，我们都 坦诚相见 过了，不必如此见外。别逞强，我扶你。”
“滚！不用你扶！”
两人你跑我追，转眼来到佛寺门外，周文昭与李仲南分开，坐上侯府马车。
李仲南没去追他，明日朝会再见。
*
周文昭回到宁远侯府，与自家兄长一同教训了周彦邦，命他向姜若瑶赔礼。
周彦邦满口答应，嘴上保证不再三心二意，心中仍念着姜梨。
教训完三心二意的侄子，周文昭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浴歇息，希望工部别将太师府建在李府对门，否则他下半辈子将会和李仲南纠缠不清。
夜里，周文昭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回放着 白日 在佛寺 禅房 发生 的 事。
“我怕是病的不轻，竟在回味 脱 了 衣裳、被那 龌龊 至极的 老东西 搂着，在 榻上 翻来覆去 的经过？！”
语罢，周文昭狠掐了一下脸颊肉，示意自己清醒冷静。
“这都是幻觉！我太累了，需要休息！”他嘴里不停念着，于后半夜入眠。
翌日晨间，周文昭打着哈欠步入太极殿。
“夫人，昨夜没歇息好？”李仲南朝他走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满眼心疼，“哎呀，眼圈都黑了。”
周文昭拍开李仲南的手，困得直打哈欠，说话来不及过脑子：“皆是拜你所赐！昨夜，我脑子里一直在回放 被 你 非礼 的经过。”
“非也，你是在 回味 云雨 之乐。”
李仲南揽着周文昭的肩膀，凑在他耳边道：“夫人若喜欢，今夜随我回府，我们重温旧梦。”
“我不喜欢！拿开你的爪子！”
周文昭奋力挣扎之际，姜元柏入殿朝这走来：“李相国，放开周太师，休要纠缠他！”
看在两家交好的份上，姜元柏有意助周文昭脱困。
李仲南将周文昭搂的更紧，瞧着姜元柏冷冷道：“李某和自家夫人说话，姜相国掺和什么？”
“自家夫......不要脸，一把年纪 占 周太师 便宜！”
争吵声引得入殿官员纷纷投来目光，听姜元柏说“李仲南 占 周文昭 便宜”，又见他们举止亲密，不由得暗暗讨论。
周文昭察觉到许多人在瞧他，或是说笑、或是小声交流，登时羞红了脸。
“起开！我和你不熟！”他用力推开李仲南，掩面跑向殿外。
李仲南想去追，却被姜元柏拦下，两人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
御撵停在太极殿门前，洪孝帝扶着刘喜的手方才下车，便见一向处变不惊的国丈疾奔而来。
“陛下，臣身患急症，请旨回府休养。”周文昭朝洪孝帝行礼道。
洪孝帝闻言，忙关切道：“国丈可有大碍？朕命太医院院首为国丈诊治。”
“不必麻烦太医，臣这是心病，休养几日便好。”
“朕准了，国丈回府好生休养。”岳丈没求过他什么事，全当为皇后尽孝，不过回府休养，随周文昭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