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二)

周文昭悔不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应允范尚书去白矾楼吃酒。宁远侯与姜元柏交好,两家儿女定下婚约,他和姜元柏的死敌——李仲南扯上关系,今后如何跟姜元柏来往。

卯时日头初升,阳光斜照在太极殿的雕梁绣柱上,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因洪孝帝未至故聚在一起闲聊。

周文昭缓步入殿,不等站定,身后传来一个令他头痛的声音:“好巧啊周太师,你我又见面了。”

李仲南拍了拍周文昭的肩,绕到他面前笑笑:“昭昭,你跑也没用,朝会上必要碰面。”

“昭你个头,招魂去吧你。”周文昭努力克制心头火气、压低话音,以保证说出的话只被李仲南听到,“别喊的那么亲,我和你不熟。”

“周郎,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李仲南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眸,扮作失落伤心的模样,可怜兮兮道,“昨夜还说我尚存几分姿色,让我做你的相好,今晨翻脸无情,不认账弃我而去。周郎,可不能做 始乱终弃 之徒。”

周文昭听他言语,气得牙根痒痒,若他不是官居一品的首辅,定要痛打一顿。

“一派胡言,我何时说过你尚存几分姿色?何人能证明 我 要 你 做相好?”

“昨夜在白矾楼,你亲口说的我尚存几分姿色、做相好不亏。范尚书能证明,他同我们一起吃酒。”

李仲南将手搭在周文昭肩上,凑近他道:“周郎,你我皆是丧妻多年没再续弦,又同朝为官身居高位,如此说来般配得很。”

“般配个鬼!拿开你的爪子,离我远些!”周文昭甩开李仲南的手,移目瞧见姜元柏步入殿内,遂匆匆迎上去,“姜相国。”

他勾唇笑笑,拉着姜元柏的手聊起来:“你家三娘子的及笄礼可是六日后?我兄长怕记错了,托我问问。”

“侯爷没记错,正是六日后。”因两家交好,儿女定下婚约,姜元柏面对周文昭笑容满面,“届时侯爷与夫人、世子都来?太师可也来观礼?”

“兄长一家都去。范尚书告老归乡,新任尚书未有人选,我这礼部侍郎就得担起尚书的职责筹备春闱,实在抽不开身,抱歉。”

姜元柏闻言,忙道:“公务为重,不妨事。”

言语未落,门口有内侍高声报道:“圣上驾临——!”

洪孝帝入内,文武百官分成两列立于殿中。

周文昭站于姜元柏身侧,毫不在意李仲南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姜元柏想不明白,势同水火的李仲南为何时不时向他投来目光,趁洪孝帝将注意放在学士沈玉容身上,他用眼神询问李仲南“你瞧啥?”

李仲南狠狠瞪他,用眼神回道“我没瞧你。”

姜元柏看明白李仲南的用意,他在瞧身侧的周文昭。

“太师,李仲南那厮一直在瞧你,难不成他想挑拨你我两家的关系?”姜元柏低声问道。

周文昭不会将李仲南和他的事告诉姜元柏,脱口而出:“他没准抽风了,眼珠子四处乱瞟。”

姜元柏听罢,轻声笑了笑:“太师风趣幽默。”

李仲南见姜元柏和周文昭有说有笑,气得咬牙切齿,因周文昭的缘故,他对姜元柏的厌恶增加了几分。

洪孝帝看完沈玉容递上来的折子,又将目光落在周文昭身上:“礼部范尚书辞官归乡,临行前举荐周卿接任,五日后的春闱,便由周卿和李卿任主考官。”

姜元柏忙着监督夏太后陵寝的修建事宜,春闱主考官便落在李仲南与礼部尚书身上。

“臣遵旨。”周文昭言罢,微微移开目光正巧撞上李仲南的视线,见他意味深长的笑了,遂在心底吐槽,“我怎么就躲不开他呢?!范尚书,你真是害人不浅!”

散朝后,百官离开太极殿。

“周太师,你和姜元柏那厮聊得挺开心。”姜元柏和承德郎柳元丰说话的功夫,李仲南快步来到周文昭身侧,拽住他的手臂道,“借着春闱监考的机会,我们培养培养感情,交交心可好?”

“不好!”周文昭甩开李仲南的手,板着脸道,“我不想做你的相好,别再纠缠。”

李仲南抬手挡住周文昭的去路,面上笑意不减:“不做相好,那便做相国夫人,说句心里话,我想和你名正言顺在一起。”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不愿当你的相好,更不愿做什么相国夫人!”

语罢,周文昭身后传来内侍刘喜的声音:“周太师,皇后娘娘想见您,陛下命咱家带您去见娘娘。”

“好,有劳公公。”

听了刘喜的话,李仲南不好再纠缠,他朝周文昭笑笑,温声道:“周太师,五日后贡院见。”

碍于刘喜在场,周文昭面上挂着出于礼数的笑容,回道:“好,五日后贡院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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