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二十六)

片刻后,苏远安缓缓开了口。

“行,但三日足矣。”他瞧着沈岩的双眸,语含深意道,“若再多晾相国几日,唯恐和好之际沈兄又要折腰。”

沈岩轻咳一声,话音略显急切:“不至于吧?才晾了他三日......”

“至于。我听人说,相国对你日思夜想,辗转反侧!”苏远安摩挲着手边的茶盏,语出惊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九载......届时相国情难自禁,沈兄约莫三日 下 不 了 榻。”

沈岩原本倚靠在软榻上,听他言语险些身子不稳跌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大人,礼部唐侍郎赖在门口不走!他涕泗横流闹着要见您,引得来往行人侧目非议!”管事站于门外,声音急切。

沈岩烦躁的抓抓头发,起身出门:“他晌午饭吃撑了,有劲没处使?大庭广众之下 闹腾 个头!”

苏远安紧随其后,转瞬来到相府门口。

“唐大人,有事去寻章相,别来烦我!”沈岩本就因苏远安的话心神不宁,而今听到唐之恒的哭声更加烦躁,他 强压 心底火气,扯出一丝笑,“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面首,章相日日瞧着早就生厌,如今已然弃我而去!我无法帮你说情,莫在这浪费功夫,赶紧去寻章相!”

“唐某蠢笨如猪,不知沈大人在章相心里重如泰山!”

唐之恒扑过去抱住沈岩的腿,哭着恳求道:“沈大人,求您宽恕唐某的无知与冒犯,发善心帮唐某在章相面前美言几句!唐某不想落得同谢磊一般凄惨的下场!”

不等沈岩回话,管事已然黑着脸将唐之恒拽到一旁跪着。

“相国早便说过,除他以外,所有人皆要离沈大人远些。”管事瞥了瞥唐之恒的手臂,冷冷道,“莫再上前靠近沈大人,当心被相国砍断双臂。”

“多谢提醒,唐某记住了。”

语罢,唐之恒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对沈岩道:“沈大人,唐某的岳翁乃兵部顾侍郎,他老人家与宋云瑞将军是旧交!除此之外,唐某之妻顾嫣然曾与大人一处读书!看在他们的情面上,可否请沈大人......”

“打住!唐大人,我会在章相面前为你美言。”

言罢,他回身瞧着管事:“帮我转告章相,他不用住书房了。”

“好,小的这就转告相国!”

*

章崧听说“不用住书房”这个好消息,自是喜上眉梢,他麻利处理完手头公务,提早半个时辰下值。

回到相府,他径直回了卧房。

章崧推门入内,经过画屏隔断来到里间。

沈岩正坐于木桶中沐浴,背对着他,白皙的后颈 带着水珠。

章崧有些心痒,不觉喉头滚了滚,深深的望着沈岩。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引得沈岩有所察觉。

沈岩回身瞧见章崧,下意识拿起手边的帕子挡住胸膛。

“你怎么提早下值了?”

章崧来到木桶前微微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沈岩的脸。

“沈御史准许老夫回房住,老夫喜不自胜,处理完公务提早回府。”他的手掌移至沈岩的下颚细细摩挲,若有深意的笑了笑,“不想一回房就瞧见这般盛景,引得老夫心痒难耐。沈御史,沐浴为何不锁门?”

“除你以外,没人会径直推门而入。若知相国提早回府,下官必会将房门锁好。”

沈岩拿开章崧的手,拿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匆匆起身穿衣。

“这般盛景你瞧瞧就行,莫动歪心思!”他坐在床边穿中衣,头也不抬的对章崧道。

章崧来到他面前,收敛笑意正色道:“我在书房反省了三日,深刻认识到过往犯下的错处。三郎,我不该听信一面之词,疑心你与皇后旧情难忘。”

沈岩系好衣带抬头瞧章崧,淡淡问了一句:“当真知错了?”

“千真万确!你若不信,我跪下以证真心!”

“相国不必如此,下官受不起。”

“沈御史 受得起,”章崧撩起衣袍跪在沈岩面前,眸光真挚热烈,视眼前人如性命般爱重,“老夫惧内,沈御史高于一切。”

不等沈岩回话,他猛地抱住沈岩的双腿,眼角泛红,情愫难抑。

“我真的知错了,莫再赶我走!”病态而疯狂的爱致使他离不开沈岩,为了能和沈岩日夜在一起,他可以无限放低姿态,“见不到你,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岩听到他带着哭腔的恳求,登时心软下来。

“我信你,起来吧。”

章崧点头应下,放开沈岩的双腿,起身挨着他坐下。

沈岩已然穿好中衣,伸手去拿一旁的外袍。章崧抢先拿走他的外袍,放在床里侧枕头边。

“三郎,穿衣莫急。”一只白净修长的手 伸向 沈岩的 衣带,他唇边带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在书房待了三日,想你想的发疯,求你发发善心,让我 尝尝 你的 味道,一解相思之苦。”

“你想得美!”沈岩推开章崧的手,伸长手臂去拿外袍。

章崧按住沈岩的双肩,将 其 压 在 榻上。

“沈御史想要外袍?”他 扒 开 沈岩的衣领,用鼻尖摩挲着沈岩的脸,“乖,到 老夫 枕边 来拿。”

沈岩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神色慌张道:“冷静!三日未见,不至于......”

“至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九载。”细密而灼热的吻 落在 沈岩耳边、颈上,他难以抑制内心的情愫,将 沈岩的 耳垂、颈子 吻了个彻底。

“冷静啊......”沈岩 身上 传来 一阵 酥 麻 感,两只手紧紧抓住床上的褥子,尚未失去理智,“相国,浅尝辄止可好?”

“不好,”章崧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沈岩唇上,压低声音道,“闭眼。”

他愣了片刻,还是鬼使神差般照做了。

密密麻麻的吻自眼睫落下,而后是鼻尖,最后落至唇上。章崧 解 开 沈岩的衣带,手掌顺着 他的 腰身 向下移。

沈岩心下一惊,遂睁开双眼按住他的手:“若是 衣物 全......冷。”

“无妨,过会便不冷了。”

语罢,章崧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和沈岩身上。

房中帐幔低垂,榻上两人躲在被子里缠绵温存。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沈岩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神情颇为不满:“你今夜最好两只眼睛交替值宿,否则我定会提刀杀了你!”

“不必。你爱我,舍不得杀我。”章崧将他 拉回 被子里,深深吻上他的唇。

*

夜色深沉,沈岩倚靠在软榻上,一门心思数着钱袋子里的银钱。

章崧坐在他身侧,出言道:“你若想购置什么东西,缺钱可以从我这拿。”

“我不想购置什么。”沈岩抬头瞧他,深深叹了口气,“我提早攒下棺材本,以免有朝一日死在你手上。”

“三郎,你不用攒钱买棺木。”章崧伸手揽住沈岩的肩,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们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不论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沈岩按了按额角,略感头痛道:“我方才算了一下,这些钱买棺木绰绰有余。而今我并无亲朋,若有朝一日驾鹤西去,余下的钱只能留给你!”

“三郎,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般重要!”章崧笑了笑,将他拉进怀里。

“是啊,你相当重要。”沈岩靠在章崧胸膛上,无奈一叹,“ 你是我前世欠下的债,今生逃不过去的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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