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十一）

沈岩发觉自己的失心疯加重了，不但瞧着无耻老贼愈发顺眼，还想为他备一份生辰贺礼。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

章崧将宁远舟叫到府上，于书房中下达了一道密令，宁远舟不愿介入党争，婉言谢绝后离去。

而后，章崧又将赵季喊到府上，吩咐他办好明日之事。

趁着章崧和赵季说话的当口，沈岩悄悄找到管事，塞给他一袋银钱。

“沈大人，您这是何意？”管事双手捧着钱袋子送回沈岩面前，低眉顺眼，“小的不敢收，大人有事吩咐便是。”

沈岩听了，便知管事误会了，忙解释道：“明日是相国的生辰，因我仓促得知，故而来不及备下贺礼，只得拿月俸买些物事送他。相国将我看得那样紧，我不能只身出门，只好托你出门采买。”

“小的明白了，一定将此事办好！”管事收回钱袋子，暗暗替章崧欣喜，沈岩为章崧准备生辰贺礼，必是对他动了心。

“务必私下采买，不能让相国知道。”沈岩不放心，又跟管事嘱咐几句，才让他拿钱离去。

沈岩望着管事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自掏腰包为老匹夫购置生辰贺礼，我委实病的不轻。”

*

翌日未时，趁着雷靖宇出恭之际，沈岩捧着一个锦盒就要开溜。

苏远安见此，不由疑惑出声：“未到下值的时辰，沈兄要去哪？”

“政事堂，送生辰贺礼。”语罢，沈岩有些难为情的偏过头去。

“沈兄总算想通了！你早就应当 从了 相国，如此一来你好我好大家好！”苏远安难掩喜悦，推着沈岩往门边走，“沈兄放心去吧，若是雷靖宇问起你的下落，我帮你遮掩。”

沈岩被苏远安推出门，面色复杂道：“胡言乱语，这厮怕是病的不轻！”

政事堂里间，章崧坐于案前处理公务，忽听得郎官进来禀报：“相国，御史台沈大人求见。”

“快请进来！”章崧忙搁下笔，亲自出门相迎。

瞧见沈岩，他即刻眉开眼笑，颇为惊喜道：“未到下值的时辰，沈御史怎的来寻老夫？”

沈岩将锦盒搁在他面前的案上，从郎官手上接过茶盏，笑着道了一声谢，而后缓缓道：“送生辰贺礼，唯恐晚间寿宴上诸位宾客送的贺礼过于贵重，将下官所送衬的一文不值，故而早早送来了。”

“三郎，你为我准备了生辰贺礼！”章崧难掩激动心情，迫不及待打开面前的锦盒，打开一瞧，里面装着一块做工尚佳的端砚。

“因我仓促得知，故而来不及备下贺礼，只得拿月俸买些物事送你......”沈岩将茶盏搁在案上，垂下眼帘，轻轻摩挲白嫩的指尖继续道，“下官月俸微薄，买不起名贵物事，相国莫要嫌弃，这算是下官聊表心意。”

“我怎会嫌弃？只要是沈御史送的，老夫都喜欢。”郎官极懂眼色，倒完茶便退出里间，四下并无外人，章崧 揽住 沈岩 的腰，将 他 带进怀里，眼里的温柔好似春水，“重要的是你这份心。三郎，知晓你心里有我，我甚是欣喜。”

沈岩心头一动，面颊泛红，随即 推开 章崧，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自作多情，我只是还礼罢了。”

“还礼？昨日的一口酥？”章崧顺着他的话头问。

“然也。”沈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干笑道，“政事堂的茶不错。”

章崧将砚台收好，瞧着沈岩笑笑：“三郎，你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嘴硬！”

沈岩专心喝茶，一言不发，他发觉自己已然病入膏肓，方才和无耻老贼 亲近 竟然心跳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