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选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如此。可是心里砌起了围墙。
沈清月承认有些东西她从太久之前就已经缺失，这个世界上的人大家看起来都正常，至少在自我定义的标准之下是正常的。可皮囊之下的残缺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
总觉得自己很平常，大街上的人都只是过客也幸亏是过客。
心里的缺口就像是随身携带的卫生纸，不用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必要，到真正需要它的时候才开始惊慌。
沈清月有点后悔，当时送陈帆手套的时候其实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可到真正要给他的时候，她还是退缩了。
胆小鬼连爱都胆怯，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临近期末考试，学校多加了一节晚自习。沈清月不想回家，心甘情愿的上晚自习。
陈帆却意外的没有上，沈清月问他，他只说嫌闷。
其实还是有点失落的，沈清月本以为他会陪她一起的。
不过她不会说，有些东西真的没那么容易说出口，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沈清月看着手里的数学题，题目看了十分钟却看不进去。
到现在她还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聂早早没死只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因为太过平静了，大家依旧周而复始的学习生活，没人在乎那个女孩的故事，没人在意城郊的墓园是否多了一座17岁的坟墓。
沈清月退出了群聊，她不再试着融入这里，不再试着关注这些。
她想带着眷恋回到自己的夜晚。
陈帆的桌面原本很干净，后来笔筒里摆满了沈清月买完还舍不得拆的笔和她永远会弄丢的橡皮发卡。
透明笔筒是沈清月一起买的，贴着杂乱的贴纸。
这一幕很温馨，让沈清月觉得很神奇让她觉得自己是拥有血肉的人。
她又开始写日记一样的夜晚：
感觉生活如果一直这样太无聊了，今天不算冷很适合睡觉，我恰好在想你，其实有很多想说的比如街角昏黄的灯光，将要凋零的花和连绵的细雨，我突然希望你别放手。
最后一个字写完，晚自习也下了。
看了眼手机，关晴打来电话。
“下课了吗？”
“刚下，咋了？”关晴的声音有点哽咽。
“明天来我家找我。”
“行，明天下午。”
沈清月收拾好书包，裹挟着寒风回到家。
每次用要是打开房门，沈清月就要去面对未知的男人。
这次打开门，屋子里只有林靓一个人。
她躺在沙发上，屋里满是酒味。
林靓不是第一次喝的烂醉了，她又喊住了沈清月。
“小月，你过来。”她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喊她小月。
“小月，我很痛苦。”她挡着脸似乎真的很悲伤。
从她嘴里听到显得太过嘲讽。沈清月想回房间，可她又突然很想知道林靓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痛苦的。
“我这一辈子很不值得，我以前很骄傲的也很优秀。遇到你爸之后，我选择跟着他，他当时一穷二白，我给他铺路替他喝酒应酬，甚至有你之后他不让我生孩子，我跑去流产。他破产了，我都没有埋怨他，没有丢下他。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我想对每个人好，可是没人对我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个叔叔，才给我花了多少钱就开始躲我了，谁在乎我的死活。”
此刻的沈清月心里说不清是嘲讽更多还是悲哀更多，沈清月不明白她的痛苦是真的，还是自作多情，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已经丧失共情的能力，我真的没人爱，比她还没人爱，我甚至不敢爱人，她不知道，她只在乎自己的痛苦，她很自私而我继承了她的自私，我的心跳好像都不会跳动了，我真的烂了从心里开始烂，她也许痛苦是真的，可她忽略了我的痛苦，她不敢跟别人说，却不在乎是否我伤心。我才是真的没人要。
林靓一度激动她扯着沈清月的衣角对她喊到：“你以为除了我你还有谁，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了，你逃脱不了，我们的血缘你永远摆脱不掉。”
“这个世界上，你根本没有人能依靠，你是我生，我们永远都要绑在一起。你别想抛下我。”
林靓一直在说，沈清月坐在旁边直到她睡着。
沈清月一直坐在客厅了，四周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寒。
林靓说的时候她甚至算不上有什么大的反应，直到现在她才不自觉的流下眼泪。尽管四周依旧很安静，尽管她还是很安静。
沈清月很想大哭一场，很想找人倾诉。可她找不到，她说不出口。她宁愿让坏情绪挤压着心脏，宁愿得胃病，宁愿彻夜失眠她都不愿意说了。她不想再被讨论，不想再被扒光展示给别人。
林靓说的也没错，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不管怎么样我没办法否定。
我确实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可是她不知道我连她都不想要。
她是痛苦可是她可以把一切痛苦都施加到我的身上，她可以打我骂我侮辱我，可以毫不在意地把男人带到我面前，可以对我尽情倾诉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反抗。她知道她的女儿很善良，尽管把她养了四年的小狗扔了，她也只会默不作声的将泪流入面里继续吃。
不管再厌恶，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因为这点血缘永远被绑架。
沈清月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要去怨恨谁，她不想这样去过后半生。
她觉得心里好不容易擦起的火花，被浇灭的透彻。
她没得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