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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绪烦乱，我当时想，人这种高等动物，是不能做下等事的，我没有什么想要伸张正义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小邱年纪还小，这世上好些事物她都没见过，可怕的家庭会吞吃掉所有活人，小邱不能，至少在我看着她时，她不能成为一个牺牲品。”
唐终槐的话存在着破绽，“正好路过会所门口”听起来有些不合理，裴怆走过一遍租屋附近，没有这样的地方，唐终槐怎么会在大晚上出现在会所门口？而且中间出现了思考时间，他在想什么？还是在压抑着什么？裴怆不得而知，不过他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唐终槐在说到“不敢相信”时有明显的顿愣，很短暂。今天的唐终槐漏洞百出，裴怆却只想到这里，因为唐终槐所说的故事让他有些不冷静。
“我终于知道小邱生日那天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了。”裴怆闭上眼，“生理上真正怀抱过生命的只有父母亲而已，他们做出的抛弃，我该视为藐视生命，还是无足轻重。”
“裴怆，你说得太轻，应该视为人性丧失。我们必须承认，我们走在大街上时会看到一些人模狗样的畜生。”唐终槐按亮了台灯，他不可能睡着了，“人唾弃与自己无关的错误，在自己有过时便宽容起来，不过，我也是人，我想我不会比别人好到哪里去。”
“我们不一定要做人，只要不当畜生，没什么不可以。慈悲，我当过畜生了，我偷过旁人的东西，我不配做人，我现在想做3号电塔。”
“析阑最高的那座电塔？为什么？”
裴怆先是摇头，接着他笑了笑说：“3号电塔的位置不错也很高，可以最早看见日头升起，我将第一个见证明天。”
唐终槐跟着笑起来，抓住了裴怆的手腕。
“走。”
“什么？”裴怆怔住。
“去看日出。”唐终槐说，“我想告诉你，就算你永远都是裴怆，你也能第一个见证明天。”
裴怆闻言，想，是啊，因为我有唐终槐。
唐终槐就是我的明天。
充满未知，充满迷惘，又充满希望的明天。
他总会揭开这一明天。
“慈悲，我真希望，时间忘记我们，忘记走路，只待在这一瞬间。”
裴怆想这么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得前进，有些事情只能放在记忆中怀念，然后埋进记忆的死角，再也找不见，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会拥有新的记忆又失去，循环往复下，就是一生。
人的一生是很冷漠的，裴怆也曾以为他这辈子也无法接受被抛弃，而如今，他讶异地发现，他淡忘了，根本不需要再考虑接受与否。
同别人叙述起，大概会是一段令人同情的遭遇，而非他过不去的过去。
裴怆不敢看唐终槐。
他怕唐终槐有一天会成为他过不去的过去。
拿不起，放不下，隔在空中氧化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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