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姑姑的拜访

【视角转换】我和刘嘉俊在第二天分别了，我记得李大勤给我说过，以后她会和我做一个小游戏，大概的内容就是，她会一直看着我，就像星星一样。

我记得那天很冷，白色的霜降在被时间染黄了的草还有树叶子上。那条狗耷拉着耳朵，趴在地上，就那样看着，没有往日那样，见到人就冲上去，冲着人嗷嗷乱叫。天空中的云密密麻麻的，我看着想起来了，动物大迁徙，有一个巨大的云划开了天空，有一块一块的云排列整齐，有一点风，我的衣服还算是新的吧，可是有一个补丁是漏风的。风肆意带走了皮肤上的温度，温度消失在严寒中，我知道嘴里的温度和外面会变成水汽。

我经常喜欢在秋天，看阳光下的霜。我觉得霜很奇怪，洁白无瑕，有美丽的形状。看起来像是谁精心设计的一样，我见过过年时的窗花，我觉得人们贴上火红的窗花，和秋天赋予万物的霜花是一样美丽的。

郑晚秋站在门口，抱着刘嘉俊，郑晚秋一身素色的衣服，看起来很憔悴。黑眼圈给她的脸上填上了阴霾，她嘴有些发白，不知道是缺水还是怎么回事。她看起来又瘦了的，衣服里的胳膊还有腿，在刘嘉俊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娇小脆弱。刘嘉俊今年五岁了，不算太白胖胖的，说话也可有意思，做事可有耐心。

我看到刘嘉俊满脸的泪水，还有郑晚秋阿姨的不舍，我哭着跟着父母回家了，这是我走的最远的路。因为痛苦，每一刻都被格外的放大。

母亲小华把一个衣服披在我身上，扭过头（我看不到母亲的任何表情，但是，我知道母亲的声音在颤抖）说道：“清林，我们回家了。”

海秋就坐在我的对面，海秋今天格外的安静，双目无神。手里拿着母亲买的糖糕，就那样拿着也不吃。

我被母亲抱着，能感受到母亲的温度，我好奇的问道：“我妈不来么？（这个妈指的就是李大勤）”

母亲没有反驳我，她摸摸我的头（我明显不知道这是在刻意回避什么）。我当时觉得，肯定是李大勤妈妈和我在做游戏。我又问道：“你也是我的妈妈？我妈说，我还有一个妈妈，上次我见过你的。”（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不确定我说的对不对，没有底气了。）

母亲从口袋里拿出来几块大白兔奶糖，（语气有些苦涩）说道：“清林，吃糖。”

我不知怎么回的家，我困了。等我再次醒来。我看到两个人，一个大女孩，一个小男孩。这个大女孩是李清云，是我的姐姐，比我大三岁。小男孩是我的弟弟，比我小两岁，名字就是李清越。

那个女孩子一脸的不屑，她手里拿着一个铅笔，（说话的时候翻了我一个白眼）说道：“这就是那个李清林啊，自己有家干嘛来俺们家里？还带来一个傻子。”

我感觉我自己此刻抬不起头了，我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里的苦涩逐渐蔓延开来，心里的杂草也被风肆意的席卷着，好像心里漏了一个窟窿下起了大雨，心沉沉的，有点刺痛。

小男孩没有接话，他可能觉得没有意思就跑出去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个时候，我能够听到很多动物的叫声，特别是鸭子“嘎嘎嘎”的叫声，似乎也在嘲笑我寄人篱下。我在李清云的鄙视下，走出了她们的房间。我走出来，看到四个巨大的台阶，还好台阶旁边有两个滑梯一样的陡坡，我一屁股坐在陡坡上，滑了下去。到了下面，有几个鸭子，在那里跑来跑去，它们斜着头，看着我，尾巴一扭一扭的。

我看不到西边那几个房子里是什么，不过我可以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西边有三个小屋子，是木板和钢丝做成的门，锈迹斑斑，是时间的脚印。

我还看到有一个巨大的车斗子，是蓝色的，不过蓝色的漆一片片的脱落了，下面是像被烟头烫了一样，一圈圈一圈圈的蔓延，具有生命力，那些锈迹层层叠叠的，所以这个车斗子很破旧。

墙头上的野草，从砖缝隙里来回的穿梭，自由极了。失去了绿色的植物，爬满了墙壁，无异于给这个墙增加了很多的压力，看起来有些老气，不禁让人感慨，时光的无情。可是，偏偏这样，墙上还生满了绿色的苔藓植物，近看起来黑压压，远看绿油油的，有种奇怪的味道。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想的是李大勤的话。当一个人不尊重你，不了解你的时候，对你恶语相向，那你不要争吵也不要哭泣，一个人最重要的能力就是，无论经历了什么，还能够让自己快乐，不要为了别人的话折磨自己，只需要用沉默还有行动反击就行了。

我听到了屋外有人在说话，我不太敢过去。我听到父亲（声音不大，但是很热情）喊道：“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然后我听到，有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话。我听到了，姑姑现在有两个孩子，一个比我大一点呢还。姑姑生小孩，是姑姥爷他们照顾的，所以，姑姑满脸都是幸福。

母亲急忙拉着姑姑还有姑姑的孩子进屋，看到我站在那里。姑姑愣了一瞬间，她（靠近我母亲，小声的）说道：“这是谁？”

母亲没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拉着我，看着他们）说道：“这也是你们老表啊，清林！”

陈浩军是姑姑的儿子，他根本没有看过来，只是陈莹莹走了过来，她比我大，也比我高，可以看到她头上漂亮的头发辫子，而且她的衣服是新的，有淡淡的清香。我以为她要干嘛，她推了我一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我没有哭，我就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我感觉到了我的疼痛，可是，我记得李大勤的话，哭解决不了问题，要坚强，像野草一样。

姑姑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拉过陈莹莹，（看起来很生气，其实很温柔的）问道：“你干嘛？道歉！”

疼痛让条件反射的眼睛模糊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我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陈莹莹（把头扭过去）大声的说道：“我才不和野孩子道歉！”姑姑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陈浩军很得意，做着鬼脸。

这句话明明都是汉字，可是，却是格外的让人痛苦，像针一样一根根的刺向了我，陈莹莹我们不认识，也没有交集。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不知道如何反应，脑子里断了线一样，泪水终于决堤了。

我弟李清越他听到动静，揉揉眼睛，（他站在屋子里台阶上的门口那里）不太开心的说道：“妈，我要下去！”

母亲去抱起来弟弟，（拍拍弟弟的后背）安慰道：“清越乖，妈妈在。”我看到李清越脸上的幸福，我瞬间想起来了李大勤。或许，李大勤是我唯一的妈妈，妈妈会接我回家的我这么想着。

我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我狼狈的爬起来，姑姑自动跳过，也不提这个事情。姑父也来了，他非得闹着去把爷爷请回来。母亲（抱着李清越，和父亲）说：“别忘记接清云，她马上放学了。”

父亲（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帽子拿了下来，用帽子扇扇风，点点头）说道：“好好好。小妹，你们就在家里，我去买点菜，然后，今天中午搁家里吃饭。”父亲他又戴上了帽子，然后回屋里，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有一个破自行车，父亲他和母亲说了两句话，就骑车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