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吃饭

父亲走了以后，姑父非得闹着让我们去找爷爷。本来姑姑说她去，可是，姑父（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说道：“你生小孩干嘛？使唤她们就行！”

母亲（正在刷锅，停下来）问道：“浩军没有去上学么？今天怎么有空啊？”

陈浩军不给其他人机会，唰的一下站起来说道：“舅妈，你要知道，我和李清云上的不是同一个学校。”

这句话话音一落，就是一群鸭子在那里“嘎嘎嘎”的叫，像是在笑。姑父就盯着鸭子，（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意味）他突然问道：“不是，嫂子这鸭子这么肥，好吃么？”

屋子里的刷锅声这次没有停止，母亲一直在屋子里忙来忙去，没有说一句话。

我和陈莹莹在姑姑的带领下去找爷爷，爷爷正在河那沿那边做板凳。看得出来爷爷是一个手艺人，地上的工具很多，排列的很整齐。爷爷这个时候五十多一点，他低着头没注意我们的到来。说实话，这一路上，我可害怕，我路边有好多狗，它们一直在叫，我腿都是软的，我不知道我怎么硬着头皮走下去的。而且，去爷爷那里，还需要过一条河。河上没有桥，是几个不规则的石头，那些石头被水覆盖着，上面有河里的草，听李大勤说这是浮萍没有根，有东西拦着就停留，没有东西拦着就随着水飘去了。

我太着急了，我不敢跳，一下子脚丫子一滑，一屁股坐在水里了。姑姑只顾着抱着陈莹莹了，她都不理我。我本来是在家里的，可是姑父说让我也去。水很凉，我注意到，河里的浮萍随着水流走了好多。

姑姑听到动静，看到了我，她把陈莹莹放在岸边，回来拉起来我，她没有选择抱着我，而是让我自己过，说让我自己小心点。然后她就过去了，我站在那里。心里想的都是，我该怎么办。

突然，脑子里有一个声音，是李大勤，李大勤说过，遇到问题，办法总是比困难多。我选择不从石头上走了，我直接下了水，浮萍还有河里的漂浮物，被我制造的动静给打扰了清静，它们都顺着水流跑了。

我刚刚过了河，就看到姑姑还有爷爷，爷爷抱着陈莹莹，陈莹莹手里拿着吃的，还有钱。爷爷（开心的笑着，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了）和姑姑说：“你看，莹莹多可爱！钱你给小孩买新衣服买好吃的妥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陈莹莹的得意。我低下了头，不一会儿他们走了过去。根本没有搭理我，我看没人了，我哭了，我知道我哭的很大声。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我感觉到我嗓子里的振动还有疼痛。

“你是谁家的小孩？”我停止了哭泣，看到了一个老婆婆在我面前，她把手里提的菜放在地上，我看到了，有戴着帽子的紫色的茄子，还有一堆青色辣到扭曲的辣椒，还有几个有漂亮的渐变头发的玉米，还有很多看不到了，都在底下了。

我用手擦擦眼泪，说道：“我妈是李大勤，我不知道我妈去哪里了。”

那个老婆婆听到李大勤，她急忙后退两步。这个老婆婆是三叔的亲娘，她知道三叔干的那些事情。三叔爱喝酒，每次喝酒都会惹事。三叔现在有三个孩子，三娘和三叔因为喝酒这个问题经常吵架，甚至打架，闹离婚。

这个老婆婆（面色一沉）嘴里嘟囔着：“还真的让她们说对了。”老婆婆知道李大勤的事情，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婆婆以为是，李大勤还在李大勤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亲人，我是来讨债的。她是基督教信徒，她（蹲下来）和我说道：“孩子，你妈还有你的弟弟他们当神仙了，你知道什么是神仙么？日子赛神仙，你听说过么？”

我听到这个老婆婆说的，一头雾水，心里想：母亲还有弟弟当神仙了，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着我？我摇摇头说道：“我知道神仙，可是，我妈为什么不带着我？”

老婆婆（她脸色瞬间又变了），她摸摸我的脸，说道：“晚上你抬头你妈妈就能看到你，你妈妈是无所不能的知道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困惑极了。可是，老婆婆（拿着菜篮子，站起身，捶捶腿还有腰）说道：“我得回家做饭了，你也快回去吧。”

老婆婆还没有等我说什么，急急忙忙的走了。我像是什么瘟神一样，她走的时候，差点把菜都撒出来。我看出来她的慌张，可是，我并不懂。我没有想太多，目前，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我该怎么回家。

这个河有点宽，水很急，水里是有鱼的，我可以看到。几个石头依次摆在那里，可是，我就是过不去。我眼看着父亲带姐姐回了家，心急如焚，我不再犹豫还是决定从河里过去。

我艰难的上了岸，我用手拉着岸边的草，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只能依靠这看起来不靠谱的草，草根本受不住我的重量，还是断掉了。我和草道了谢，就急忙回家了。脚丫子在鞋子里来回跑，鞋垫子都跑鞋子的前面去了。我没有袜子，鞋子紧紧贴着我的脚丫子，很凉没有任何温度。

一会儿小姑她来了，（喘着气）指责我：“你干嘛？你怎么这么慢？就等你一个了，你知道么？”

我承受着小姑的怒火，可是，我不敢说话，我只能跟着小姑回家。刚进家门，我看到了爷爷他们坐在门口，门口的桌子上有好多菜，他们坐了一圈。

爷爷看到姑姑带着我回家，（吸着烟）说道：“我们自家人吃饭，你让她一个外人来干嘛？”

母亲一听不乐意了，她站起身来，看到狼狈的我，她拉着我的手，她（急忙走过来）温柔的说道：“清林，走，我们先换个衣服，然后洗手吃饭。”

父亲坐在姑父旁边，拿着买来的啤酒，（打开了两瓶啤酒）说道：“你们来也不知道，家里这两天没啥菜，你们凑合吃点。别嫌少！”

姑父接过酒，看到桌子上的肉，他直接不顾别人，上去夹了好多放在他自己的碗里，可能他怕尴尬，（头也没抬，喝了口酒）问了句：“爸，你怎么不吃？要不这碗给你？”

爷爷面前有饭，爷爷摆摆手，客气的说道：“你吃你吃，你看看你们都多久没来了。”姑父是一个大胖子，又黑又胖，那个大脸看起来就想给他两下子。

我一直没有上桌子吃饭，我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我也觉得我是一个外人。母亲给我送来了饭菜，她（摸摸我的头）说：“你吃吧！不吃不行。”

我冷的瑟瑟发抖，根本拿不了筷子。我不敢说什么，我看着母亲急忙走了。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在我附近的安静，还有外面的热闹那里，我真的很不理解，李大勤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我一起？为什么她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