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叶流云清醒时,早不见了兄长身影。
他迷迷糊糊地摸索一会儿,惊得立时站起,一身骨头脆啦啦地响。
窗外夕色当头,半轮新月半边残阳, 这一觉他竟是睡了半个日子,也不知兄长又去哪忙活了,明明更累些。
他拍了拍脸,整整衣物,才慢吞吞地向兄长房里走去,看看姑娘如何。
孰知刚入偏院便听得少女清脆的笑声,他心情一下子复杂了不少。叶藏锋在灶房切菜砍瓜,铃铃则是坐着淘米,四处洋溢着和谐的气息,两人不时搭着话,少女笑靥如花,面上薄红,温声细语地回应,叶藏锋抑扬顿挫地哼起了歌,看起来甚是愉悦。
不远处的小石桌上并排摆着一枚簪子与一顶冠,俱是品饰华美,做工精细。
叶藏锋见他来到,仓促间举只手应了应。叶流云回之一笑,走到少女身边蹲下,为她擦了擦汗,又寒暄了会儿,许久才依依不舍地以回书房温习之由道别,临走还给铃铃讲了些俏皮话,逗得少女花枝乱颤。
叶藏锋面无表情听着外头动静,手上猛地一顿,却是拉出一道口子,他眉也不皱,只轻轻在衣间蹭了蹭,少顷才缓过神来,凝视了门外许久,收起目光继续餐厨。
这一夜三人聚餐,反而铃铃最是激动,放开了情怀,一句接一句地,要么夸赞饭菜如何齿颊留香,要么感激这番奇遇给了自己出门的借口。兄弟俩不约而同有些沉默,叶流云听着最后一句,尴尬地笑了笑,闹得少女倒是一腔不解。
铃铃照旧是回叶藏锋屋里凑合,她早早先走,叶流云撑着脑袋,迷茫地看着一旁兄长将自己当坛子似的疯狂灌酒,也魔怔似的跟着喝了几大口,半晌才反应过来,砰地一声摔了杯。
“哥,别喝了,你也不嫌撑得慌。” 他无奈地扔了句,兄长是左耳进右耳出,全不当回事。
于是过了会儿,见此人还是不要命地灌自己,叶流云鼓足了气儿,低声向兄长吼了句:“别喝了,看你成什么样子,出息!”
这一下将叶藏锋镇住了,他略微红润的面庞直勾勾盯着弟弟,眼中叶流云的身影却有些涣散。
这臭小子,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没出息? 叶藏锋皱了皱眉,丝毫不失威严地反喝他一句:“屁话恁多,还敢管你哥的闲事,一边儿凉快去!”
于是叶流云几乎要很没气度地怂了。但他挣扎半晌,还是深吸一口气,觉着不能就此退缩,因为兄长的手又碰上了酒碗。
他也算是酒后张狂,且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半迷糊,只红着面颊,斗起胆子一把挥过去,愣是将那碗打翻到了地上,碎了。
叶藏锋一脸不可置信,但是当机立断朝酒罐子而去,叶流云比他更快,趁此人更晕晕乎乎,早将东西抢过来,叫醉醺醺的兄长扑了个空。
叶藏锋微怒,便紧紧注视着弟弟,一手轻轻摩挲着红木桌面说道:“你敢和哥作对,想反了?”他醉时双目通红,眼露凶光,就差像只盯着猎物的野豹,只仍在蓄劲。
兄长一不清醒就控制欲格外强烈,不容人有半点反抗,叶流云此时动作已经将他逼到了爆发的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