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叶流云不过失神片刻,只见地上那些早早不省人事的汉子已经醒了一大半,方才还满面春风的君笑笑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莫非这乌鸦是哪家的暗号不成?
叶流云觉着再不走可能走不了了,因为君笑笑这时很不合气氛地瞥了他一眼。
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几只结队飞行的乌鸦惨叫着。
君笑笑一只手疾如闪电抽出剑来,一片呼啸风声闪过,几只即将落地的乌鸦已连羽毛一起全散在了风里头,碎肉与飘絮状残骸倏地落下。
随即收起长剑,胜利似的举起手,环顾了一圈,男人们都跟着叫绝。
叶流云脸立时白了几分,脚像钉在了原地。
直到早已收敛的青年挂着微笑踱步到他面前,依旧是随意地,只问了句好,没等他回应,自行离去,身后一帮汉子们又嬉笑着胡闹起来。
叶流云吞了口唾沫。他突然觉着自己一开始就踩进了坑里,叫地上的人如看野兽一般打量得一清二楚。
待他脚步虚浮地回了房,因着心神不宁,推个门也沉重而缓慢。
好死不死这一刻乐渠似乎正立在桌边,就在他看过去的一刹那,之前,合上书本,负着手装作无事发生,转回了榻上。
叶流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看那稍显苍白的面孔一点作祟的样子没有。
他一脸烦躁地也躺倒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起来了,明儿一早就回自家。
叶流云闷闷地脸朝墙开始自言自语,乐渠在对床略微注视他的背影一会儿,便合了眼。
他万万没想到,有的人随时能翻身起床。
约摸已是三更天,月亮都怠惰得暗了几分,叶流云迷迷糊糊仿佛听到些声响,又被梦境困住,死活醒不来。
乐渠捧着他特意拿出来现眼的小本子,看了又看,看不清便对着窗外月光使劲瞅,一会儿又坐到桌前动作缓慢,欣赏似的地翻来翻去。
这一夜注定无眠。
叶流云偏了偏身,恰好朝着微弱光亮,稍稍能看清对面情形。他梦游似的盯了好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乐渠翻出窗子,一脚踏上个软乎乎的物事,就听见底下传来微弱的一声轻呼。
他将人拽起来扔到一边,整了整衣袍,与人并排盘坐。青年奢侈的华服一来一往尽是脚印和草木灰烬,凄惨得不成样子,脸上不是笑眯眯的,反而有些凝重。
君笑笑很悲情地点起一簇火焰,拳头大的可怜火苗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撑了撑下巴,犹豫良久,深深蓄了一口气,拖着声说道:“公子,人其实这一生挺短的。”
“我们平日都追求的自在,可感情这种事真到了嘴边,反而要把它捂严实了,结果俩人都闹得不高兴,何必呢?”
再高明的人,说不定就有个恋爱脑,一头栽了。喜欢他,大胆说出去,坦白不能总成了沉默。
此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深觉自己挖透了情爱之道的真髓,尾巴开始朝天上翘了。“哎呦,您别挠这儿...我去!痒得很...拿走拿走!”他正得意着,脸上突兀被细软的毛毛带着痕迹扫了一圈,浑身汗毛跟着乍了起来,连连摆手顺带着一脸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