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尸
这天晴空万里,阳光明媚,酒楼里已经准备好宴席,一些达官贵人已经去了,门口站着两个丫鬟,恭恭敬敬收请柬,给了请柬的人就可以进去,溪洳今日换了一身白色女装裙,飘飘欲仙,扎着高马尾,美的不可方物,冥曦穿的一身白衣,依然风度翩翩,宁源瞻穿的一身灰色衣服,彬彬有礼,溪洳之所以穿女装,就是怕别人误会南宫思嫣,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坏了南宫思嫣的名声,他们拿着礼物去了酒楼,在门口给了请柬进去,丫鬟客气寻问。
丫鬟:请问您就是溪洳?
溪洳:是。
丫鬟:姑姑吩咐过,请你们过去入坐。
他们被人带到一张大桌前坐下,桌上摆着鸡鸭鱼肉,还有寿桃,看了看其他桌,这桌想必是主桌了,还没有看到南宫思嫣,只看到斜对面的南宫雉坐在一旁吃东西,南宫雉看到他们坐下来,有些好奇的看着溪洳。
南宫雉心想:这个姑娘好漂亮,怎么跟那个溪洳长的有点相似,坐在这里的都是姑姑亲自安排的,难道姑姑偷偷给我找了一个姑娘,今日就借此机会是来让我们见面的?肯定是,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了。
他胡思乱想一通后,坐正姿势,一副正二八经的样子,时不时看向对面的溪洳,冥曦歪头在溪洳耳边小声说话。
冥曦:他看着你做什么?
溪洳:不知道。
宁源瞻:可能是溪洳穿回女装太美了。
冥曦坐正喝酒:我看是眼睛不安分。
很快客人都已经坐满,主坐还留下两个空座,这时南宫思嫣扶着一个老太太走出来,今日南宫思嫣穿的一身紫色衣服,颜色一样,上面的刺绣与之前的不太一样,还是很漂亮,老太太一身红色福寿衣服,杵着拐棍,骨瘦如柴,满脸皱纹,看起来与八十岁一样,脸上还是挺和蔼可亲的,当看到老太太第一眼,溪洳三人心里都很疑惑,这南宫思嫣也就三十岁,为何母亲如此大年纪,而且溪洳见老太太时,眉头一皱,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南宫思嫣温柔的把老太太扶在坐位上,自己坐在旁边,所有人站起来举杯。
(祝贺袭老太八十大寿!)
袭老太:好好好,快坐,快坐,大家随便吃喝,不要拘束。
(谢袭老太!)
老太太说话的声音还是挺清脆,不过牙齿快要掉完,说话有些吐字不清,但也能听清,大家坐下开始吃饭喝酒,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这时南宫思嫣起身走过去,溪洳也站起来。
南宫思嫣拉着她的手:溪洳,原来你换回女装如此美丽。
溪洳:过奖。
南宫思嫣:今日不要拘束。
溪洳:我知道,你去忙吧。
南宫思嫣:好。
她拿着茶过去一个一个的敬酒,感谢大家来捧场,南宫雉的父亲也去敬酒道谢,只有南宫雉陪着老太太吃饭,给她夹菜,很快宴会结束了,溪洳被邀请晚上一起看烟火,于是三人又留下了,南宫思嫣带着三人在后花园逛,溪洳与南宫思嫣走在一起,冥曦和宁源瞻在后花园河边钓鱼,没去打扰她们两个说话。
南宫思嫣:溪洳,从看到你,我就感觉你有什么顾虑,现在你可以问了。
溪洳:什么都瞒不了南宫姨。
南宫思嫣:女孩子的心思,女子都懂。
溪洳:老太太如今八十了吗?
南宫思嫣:原来你是想问这个,母亲老来得子,生下我与大哥两人,这也不足为奇。
溪洳:原来如此,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宫思嫣:请说。
溪洳:敢问袭老太,是否有病在身?
南宫思嫣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溪洳:她骨瘦如柴,面色却潮红,双眼无神,印堂发黑,我看,她已经是回光返照。
南宫思嫣停下:什么?怎么可能?
她的脸色明显有些生气,但还没有发火。
溪洳:我并非冒犯,不过,我略知一二医术,所以,看面色也知道一些。
南宫思嫣:溪洳,今日是母亲大寿,你不该说这些的。
溪洳:南宫姨,我知道今日说这些不适合,不过…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过来,一脸焦急,她气喘吁吁的停下。
丫鬟:姑姑…不好了,老夫人她…她没气了!
南宫思嫣惊讶:什么?
她急匆匆跟着丫鬟跑去房间,溪洳站在原地,无奈摇摇头,冥曦和宁源瞻看到后赶紧走过来。
冥曦:怎么了这是?
宁源瞻:我刚刚看到南宫姑姑泪流满面的跑了。
溪洳:袭老太死了。
冥曦:什么?
宁源瞻:什么?
两人同时震惊,溪洳像是猜到了一切,一脸淡然,他们也去了房间,站在门口,床前哭声一片,跪满一地,南宫雉也跪在一旁哭泣,南宫思嫣跪在床前,拉着袭老太的手哭泣,丫鬟下人也哭的伤心欲绝。
南宫思嫣:母亲!
老人死的很和祥,眼睛闭的很紧,看来走的没有遗憾。
冥曦:这上午才办寿,这就…
宁源瞻:溪洳,看你样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溪洳:看出来了。
冥曦:这就是凡人的一生。
从袭老太尸体里坐起来一个灵魂,那正是灵魂出窍,但只有他们三个人看到,凡夫俗子看不见,只见袭老太看着哭泣的儿女孙子,自己也泪流满面,然后被黑白无常带走了。
冥曦:看来是安详死亡。
宁源瞻:她撑到今日,想必也是为了这次祝寿。
冥曦:洳儿,你在看什么?
溪洳:死的人是解脱了,不过活着的人更痛苦。
隔天请了风水师,看好幕地,在襄城郊外一个斜坡上,整个南宫府从红事变成丧事,白色灯笼,白色布挂着,棺材摆放正中间,南宫思嫣一身缟素服,披麻戴孝,一脸心如死灰般跪在左边,南宫雉和他父亲跪在右边,悲痛万分,在盆里烧着纸钱,溪洳三人一起进去上香,南宫思嫣恭敬行礼,也叫回礼,许多人赶来上香,那些人都是遗憾和可惜的表情,还有一些劝说南宫家三个人,溪洳站在院子里看着,冥曦站在她旁边,宁源瞻也一起站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到了晚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溪洳: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待会。
冥曦:洳儿,你要陪着她吗?
溪洳:嗯。
宁源瞻:那我陪着你吧。
冥曦:你在这算什么?
宁源瞻:我只是想…
冥曦:想也不要想。
溪洳:你也回去。
宁源瞻:那好吧。
冥曦:非要洳儿亲自叫你是吧?
宁源瞻:我只是…
冥曦:别装的跟我欺负你一样。
宁源瞻:我也没说什么。
两人都走了,现在只剩下南宫思嫣一个人在守灵,换着人守。
溪洳:南宫姨。
南宫思嫣:溪洳,你说的没错。
溪洳:袭老太之前可生病过?
南宫思嫣:嗯,前两天得了风寒,卧病在床,不过在昨天就好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
她又开始哭起来,溪洳蹲下摸了摸她肩膀安慰。
溪洳:袭老太寿命已到,别太伤心。
南宫思嫣:你不会明白的。
溪洳:我娘也去世了,我明白这种痛苦。
南宫思嫣震惊:你说什么?
溪洳:你知道我为何与你一见如故吗?
南宫思嫣:不知道。
溪洳:因为你与我娘长的很像。
南宫思嫣:怪不得你对我如此温柔客气,对别人却很冷漠,想必你娘比我还漂亮吧,你还这么小,就没有了娘亲,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把我当成你娘。
溪洳:南宫姨,我希望,你不要在伤心,虽然活着的人痛苦,但还是要活下去,不是吗?
南宫思嫣:溪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既然想的如此大彻大悟,连我都自愧不如。
溪洳:死者为大,还是先安埋了袭老太。
南宫思嫣:嗯,明日清晨。
溪洳:我与你一起去。
南宫思嫣:好,溪洳,谢谢你。
两人抱在一起,溪洳温柔的抚摸她的后背,就这样溪洳陪着她守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还下起了小雨,一般葬人都会下雨,凡人说是老天也在哭泣,还好雨不是很大,必须在太阳出来之前下葬,南宫府站了许多人,抬棺的绑好木棍绳子,一切都准备好了,起棺走了,南宫雉在最前面撒纸钱,离坟地有几百米样子,期间棺材不能落地,更不能碰到地面,抬棺的要是累了就马上换人,但不会放下棺材,说来也奇怪,这袭老太骨瘦如柴,但抬棺人一共八个,好像很废力一样,他们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南宫家的人披麻戴孝跟在棺材旁,溪洳三人走在后面。
冥曦:洳儿,你有没有觉得这棺材不对劲。
溪洳:嗯。
宁源瞻:他们好像很废力。
溪洳: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冥曦:你是说,会出问题?
溪洳:我也不知道会出何麻烦。
宁源瞻:只能一会看了。
细雨打湿他们的头发,每一个人的头发上都能看出雨霜,过去半炷香时辰,终于到了坟地下面,但上面是一个斜坡,必须爬上去,小路上的泥巴有些稀,但抬棺人喊着一二三爬上去了,准确说是在山半中间,溪洳三人提前到了坟地,这里早已经挖好了坑,他们看着下面抬棺的人,溪洳却看起了坟地的挖法,眼看还有十多步就到了,突然一个人大叫起来,原来是一个抬棺人脚滑了,棺材掉下去,溪洳转身看下去,她眉头一皱,所有人都吓的大叫,棺材已经翻倒出来,奇怪的是人没有摔出来,抬棺人跑下去准备收拾,突然棺材里的袭老太猛的坐起来,眼睛睁的很大,脸色苍白,鼻子和眼睛流着血,所有人惊恐大叫,南宫思嫣也被吓的花容失色,袭老太腾空而起,双手齐抬,脚不沾地,她眼神呆滞,嘴里露出两根獠牙,看到周围的人就飞过去,瞬间所有人惊恐逃跑,南宫思嫣却站在原地,袭老太飞过去攻击她,溪洳施法飞下去,抱着南宫思嫣飞到上面去,袭老太看到人都跑光了,又看到他们几个人,于是又飞上去攻击他们。
冥曦:我去就行。
南宫思嫣:别伤害我母亲。
溪洳:她已经成戾尸。
南宫思嫣:但她还是我的母亲。
他飞过去与袭老太打起来,本来想施法对付她,冥曦发现法术直接穿过袭老太身体,她根本没事,冥曦只能用武功和她打,但打趴下她又起来,好像根本不知道痛,宁源瞻也飞过去帮忙。
南宫思嫣:你们是修者?
溪洳:嗯。
南宫思嫣:溪洳,别伤害我母亲的肉体,可以吗?
溪洳:你在这等着。
她施法消失,宁源瞻和冥曦还在与袭老太打斗,袭老太也是不屈不挠,他们在草坪上打斗,溪洳出现在打斗中,扔出红线,冥曦接住,然后又扔给宁源瞻,站成一个三角形,袭老太站在中间,他们拿着红线在袭老太身体围绕,三人一人拉扯一边,把袭老太捆成粽子,过了一会溪洳又扔出糯米,袭老太发出鬼的叫声,她想挣脱,一碰到红线就痛的大叫。
溪洳:别伤她肉体。
冥曦:明白。
宁源瞻:那应该怎么办?
溪洳:既然法术对她没用,那就用打鬼的办法。
就在他们说话时,袭老太挣脱绳子扑向宁源瞻,他被扑倒,袭老太一口咬上去,危机时刻宁源瞻消失不见,然后出现在她后面,宁源瞻一掌打过去,直接把袭老太打飞出去。
冥曦:我们刚刚打了都没反应,怎么他打就这么大反应?
溪洳:你忘了他的本体?
冥曦:桃树,压鬼的。
溪洳:嗯。
两人就站在那里,宁源瞻一个人对付袭老太,只有他动手才能打痛敌方,袭老太有些害怕的不敢上前,她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南宫思嫣,然后快速飞过去,溪洳施法消失,出现在南宫思嫣面前,她带着南宫思嫣飞到一旁躲开,宁源瞻继续上去和袭老太打起来。
溪洳:你怎么样?
南宫思嫣:没事,谢谢你。
溪洳:不用谢。
宁源瞻:溪洳,这样也不是办法。
溪洳:冥曦,取黑狗血来。
冥曦:哦。
他不情愿的消失离开了,冥曦倒是挺希望宁源瞻继续打下去的,但溪洳发话了,他也必须去,没一会黑狗血取来了,倒在袭老太身上,瞬间袭老太身体发出黑烟,然后倒下了,溪洳走过去看了看。
冥曦:她不是安详死亡吗,怎么会有怨气?
溪洳:想必是刚刚抬棺人将她摔出来,引发她的不满,变成了戾尸。
冥曦:那这个袭老太挺小心眼的。
溪洳:小声点。
冥曦:哦。
南宫思嫣走过来:溪洳,这下应该怎么办?
溪洳:以防万一,还是火化。
南宫思嫣:这…那好吧,我去叫人准备。
她找了大哥商量,都同意,在袭老太倒下的地方架起火堆,然后大火烧起来,所有人站在那里看着。
冥曦:我总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诡异了。
溪洳:没什么诡异的,人在死之前只有一口气,气存起来,没有吐出,死后就成了一口怨气,如果在加上什么不顺利的事,便会让尸体更加不满,从而导致成戾尸。
冥曦:原来如此。
宁源瞻:溪洳,你真聪明。
溪洳:不过是刚好看过关于这些的。
宁源瞻:佩服佩服。
冥曦:马屁精。
宁源瞻:我只是实话实说。
冥曦:无趣。
宁源瞻:我…
溪洳:行了,你们先走吧。
冥曦:你又要陪着她?
溪洳:嗯。
宁源瞻:那你自己小心点。
溪洳:你们走吧。
他们两个离开了,其他人都走了,溪洳站在那里陪着南宫思嫣,只有她们两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