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

书房内，寂静无声，钟离趴在钟期腿上，无声的留着眼泪。

钟期感觉到自己大腿上的衣衫被眼泪浸湿，却没有扶起钟离安慰，只是默默地用手一遍一遍的轻抚钟离单薄的背脊。

直到许久，久到钟离哭累了，平复了回忆那场似梦非梦时产生的难过。

钟期察觉到钟离渐渐平复心情，温柔地问，“子瑜，要不要喝点水？”

这是钟期听完钟离的梦境后，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钟离没有想到的一句话。

钟离缓缓从钟期腿上起来，用一双哭的泛红的圆润眼眸看着钟期，“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编故事？”

“没有。”钟期伸出手，用拇指擦去钟离眼尾挂着的一颗细小泪珠。

“那大哥怎么什么都不问我？”

听到这么离奇的一个梦，钟期的反应太过平静了，没有追问任何，让钟离误以为钟期是当他编了一个故事。

“子瑜，你能平安，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不管你当时到底只是做了个梦，还是真的魂魄去到了另一个时空。在我看来，只要你没有离我而去，你活的好好的，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话音落下的同时，钟期的眼眶渐渐湿润，一滴泪缓缓落下，啪地一声滴在钟离的手上。

“大哥，你...哭了。”

这是钟离第一次见到钟期流眼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钟期。

“子瑜，或许另一时空的我，在失去你的那一刻也哭过，只是那个时空的你...看不到了。”钟期说这话时，声音听起来悲伤难耐，好似同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感同身受。

“大哥。”钟离心底骤然一阵强烈的悲痛。

的确，无论是前一世，还是他吐血昏迷重回前一世的那几天，钟期都直击了他生命的逝去。以钟期对他的在乎，怎么可能不哭呢，只是他死了，看不见而已。

“子瑜，别哭。大哥只是听了你的梦一时感触颇深，才说了这样的话，你别哭，乖。”

钟期说话时，钟离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眼泪模糊了双眼。

“好，我不哭。”钟离吸了吸鼻子。

钟期伸手轻轻的一点点拭去钟离的泪，待钟离眼眶不在模糊时，看到钟期已经收敛起情绪，丝毫看不出流过泪的模样。

钟离也不想让自己一直沉浸在悲伤里，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大哥，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个和长明长得一模一样的道长送我回来，要我帮他亲口问长明一个问题。”

“这也是你想要去邺城的一个原因？”

钟离点头，“嗯，我醒了后一直在养病，没机会去邺城，也见不到长明。”

“我知道了。”

钟离不知道钟期的‘知道了’究竟是同意去邺城，还是仅仅知道了他想去邺城的原由。

但钟离没有再问。

因为他哭得太多，脑袋有些昏沉，精神有些不济，实在没有精力再问下去。

而且，他也知道钟期内心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否则不会留下那滴眼泪，也不会说出那样感同身受的话。

钟离跟钟期讲完梦境的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朗日子。

看着屋外艳阳高照，钟离心底欢愉不已。

因为，天气好，韩衍肯定能早些来看他。

果然，钟离早膳还没用完，韩衍就来了。

见韩衍到来，钟离急忙让冬临去厨房再端一碗粥来，要韩衍陪他一起吃。

韩衍虽已经用过早膳，还是宠溺的陪着钟离又用了一碗粥。

用过早膳，韩衍拉着钟离坐到软榻上，询问道，“阿离昨日是哭了么？眼睛肿成这样。”

钟离赶忙用袖子遮住眼睛，“很明显么？很难看么？”

“不明显。”

钟离这才拿开袖子，“我就说嘛，昨天冬临都给我用热鸡蛋敷过了。”

“阿离为什么哭了？可以告诉我么？”韩衍问。

“我和大哥...谈了一些事。”

“是去邺城的事？”

“嗯，不过你放心，大哥没有骂哭我，是我自己...想到了之前做的梦，然后哭了。”

“哦，阿离还做了什么梦？是我不知道的。”韩衍说出的‘还’时，咬字特别重。

钟离立刻想到他之前做过有关韩衍在皇宫受伤的梦，而且因为梦醒时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被韩衍知道了他梦里的内容。

当时，韩衍反应也很平静，只不停的安慰他，没有惊讶，也没有怀疑他为何梦到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钟离之前一直没在意这个问题，现在却突然有些好奇，韩衍为何当时那么平静。

然而这点好奇之心刚浮上心头，就被突然进门的冬临给扰去了。

“少爷，大少爷请你和世子殿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