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

钟府正院厅堂内，钟离和韩衍隔着整个厅堂面对面坐着。

而钟期坐在了钟离身边。

钟离微微侧头，问身边的钟期，“大哥，你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么？”

“今日已经是腊月初十，离除夕左右不过二十天的时日，若要动身去邺城，要趁早。”钟期刚说话时，还看着钟离，随后却又转头看向他对面的韩衍。

因此，让钟离误以为钟期是劝韩衍早些回邺城，不由心底一紧。

韩衍却是神色如常，淡淡应道，“的确要趁早，这几日难得晴天，赶路也要方便顺畅些。”

“那韩世子打算哪一日启程？”钟期问。

“看钟大公子。”韩衍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钟期。

“就定在六日后吧。”钟期说。

“可以。”韩衍颔首道。

钟离在一旁听着大哥钟期与韩衍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这会儿，终于有些顿悟， 一把拉着钟期的衣袖，“大哥！”

钟期微微转头看向钟离。

“大哥，我们都要去邺城吗？”钟离脸上洋溢着喜悦。

“是，我已经修书给李管事，让他在祖宅着手准备除夕要用的东西。”

“太好了！大哥，我们要去邺城过年了！”钟离欢喜的不自觉抓紧钟期的衣袖。

看着自己的衣袖被抓出几道褶皱，钟期脸上没有半点不悦，只用带着些许无奈，又些许宠溺的声音说道，“子瑜，别高兴过早，冬日里赶路最为辛苦。”

“我不怕，有大哥在呢。”钟离笑着说，随后又看向韩衍，“还有你在呢。”

韩衍此刻再无和钟期对话时那般神色淡然，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回应钟离的话，“阿离放心，路上保证不让你觉得艰辛。”

定下日程，接下来就是为去邺城做准备。

钟期要去应酬送礼，给一些雍城官员和一些常合作的商贾。

这些往常都是除夕过后，年初才该做的。但既决定去邺城过除夕，那么年初肯定是赶不回雍城，所以一些人情往来都需提早走动。

在决定去邺城过除夕时，钟期就已经着手准备好各个府邸，府宅的礼品，现下只需登门拜访，或是安排酒席即可。

在钟期应酬期间，钟离则在帮忠叔一起收拾去邺城的东西。

不过，因为邺城祖宅有李管事提前准备一应吃穿用度，需要从雍城带去的东西不多，总共也就收拾了四五个箱笼。

很快，五天的时间过去。

眼看还有一天就要出发去邺城，钟离心里有了个打算，他要去西院探望很久都没见过的钟衡。

当钟离穿戴好衣裳、大氅，吩咐冬临拿着人参、燕窝等养身的东西，说要去看钟衡时，冬临满手的人参、燕窝等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毛手毛脚的？”钟离皱了皱眉，弯腰去帮忙捡。

“少爷，我来！”冬临抢先一步蹲在地上，匆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人参、燕窝。

钟离看着冬临手中一件被摔坏盒子的人参，吩咐道，“去换一盒。”

“少爷。”冬临面露为难，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没有了么？”钟离问。

“不是，还有，韩世子命人从太行山一代买了许多上好的百年野人参。”

“我知道，所以才打算拿给钟衡两盒。他不是一直病没好么，这人参正好可以给他滋补。”

“少爷，西院那位哪里配得上您这般真心对待！”冬临忍不住说道。

钟离对冬临的话不但不以为然，还自我反思，“我也没有待他很好，我病着的时候他又是煎药，又是每日给我送药，他病了这么久，我都没去看他。”

冬临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他不安...”

话说一半，冬临想到大少爷钟期的警告，硬生生咽下去，不敢再说。

“你说什么？”钟离没察觉到冬临戛然而止的话有什么不对，只当自己没听清。

“我说，少爷您不去看望他，是因为大少爷怕他把病气过给少爷您，又不是少爷不愿去。”冬临忙补救道。

“我现在身子好透了，不会被他过了病气，这才打算去看他。再说，明天我们就要去邺城过除夕了，把他一个人留着雍城，多少有些残忍，我还是去看看他，也好心安。”

“少爷，可是大少爷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去看。”

“这不是大哥不在么，我们偷偷去看，看完很快就回来。”

“不行，少爷！不能去。”

钟离见冬临这般阻拦他，不由心生不悦，黑下脸，“冬临，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向着我了？”

“少爷，小的一直向着您啊，可今日这事儿，小的真的不能让少爷去。”

“钟衡难道得了很严重的病？会传染？”钟离惊讶的猜测。

“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去看他？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你和大哥到底瞒着我什么？”钟离语气加重。

“小的有罪，大少爷不许说，小的不能说啊。”冬临边说边跪下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