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对峙息

天樱宿轻笑一声,樱粉的令牌在她掌心旋转,光芒洒落:“我自然已经飞出通讯。这点手段,大小姐哪怕不熟悉家族的明争暗斗,也依旧是知晓的。”

“你把府主找来,又能如何呢?有戎大小姐看来是要与我们动手了?东秦于你有恩,你难道要当那条蛇,那匹狼?”

天樱宿没有应声,只是摆出防御的架势,神力场流转着如水的波纹,涟漪阵阵。“以恩情胁迫大小姐?东秦前任府主,你可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东秦那么多年,是你这个作义父的付出的多,还是已经死去的东秦少府主付出的多?你也不必以少府主的血脉来说事,是否选择将他留下是你们夫妇二人共同决定,少府主本人并无权选择。少府主之位也非你前任府主一人所决定,是东秦已经被血洗的长老会议联合通过。前任府主,你也是欺软怕硬的人。”皇羽锺没有动,只是依旧坐在爱人枕边,扶着他的肩膀,羽尖垂落,尘芒黯淡,他望着他们,青铜的眼眸古井无波,“尔等反复无常,作为父亲应允了前任少府主的爱恋,但作为府主为虎作伥险些将榕苍飔樱一同拉入死地。前任少府主以死谢罪,你却还要来找有戎公子说前世已尽的恩怨是非。东秦冠冕之乱已经将新任少府主立为府主却又要拿前世之事让死去的人不得安生。”深吸一口气,皇羽锺的声音依旧那样不温不火,只是少了对待家人的和煦:

“你究竟想怎样?”

“前任少府主以爱恋出走东秦,现在爱恋将死,孤身飘零在外,也是你的选择吗?”

“选择吗?你们现在似乎并不是选择的模样。这分明是要逼迫的模样,欺我有戎年轻无枝可依么?”他冷声,强大的青铜神力场浮现身形,“大小姐不擅应付你们这种出尔反尔的老狐狸,公子可不然!”天樱宿半步不退,樱粉色神力场的羽翼轻轻拨弄着青铜色的羽尖:只要锺阿兄不动摇,她就不会孤立无援。

“哪怕府主大人殒命于此,我也依旧会守着他的坟茔如生前相伴百年等候——这是我的选择,你们,无权置喙。”话音落下,他俯下身在爱人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与自己的挚爱十指相扣,“有戎公子以理想与神力进入有戎,有戎是我的家。前尘散尽,有戎公子早就与东秦府再无瓜葛,今日你们擅闯有戎领地,意欲何为?”最后一句质问,天樱宿抬右手刀,盯着他们:“反复无常,可不像素来重诺守礼的东秦族人该做的事。”

面上并无半分愧疚,子夜玦与浮影相视一眼,她颔首,将他挡到身后。

“看来是夜阑的意思?”她冷了声音,“是夜阑前任府主对飔樱不满觉得自己下错了赌注要收回三府凭证吗?”

“你太莽撞了,飔樱,这可不像一个能够带领流雪走向繁荣的领导者该有的脾性。”浮影叹了口气,“你不能如此自私地让原本可以脱离痛苦的人陪你沉沦在痛苦之中。”“流雪需要一个英勇无畏的领导者,我与你持相反观点。”皇羽锺坚定的声音传来,她定了心神,“至于痛苦沉沦,呵,你凭什么以为我的府主大人,会撑不过这一场劫难?有戎生来与非人之物纠缠不清,神是,亡魂是,异世旅客也是,有戎不贪生,死也无惧。大小姐,替我和府主大人送客,有戎现在,拒绝见客。”疲于应付,他揉了揉眉心,轻轻靠在床背,不容拒绝地下了命令。

“公子大人既已发话,两位,请吧。”长风将大门打开,她抬手,谦卑却强硬。

“这就是有戎的待客之道吗?”冷不丁地发难,子夜玦看都没看一眼打开的大门,冷冷看向那边坐在主座上的青年,“如果你承认与东秦还有关系,那么我只问你在有戎府主死后你的去留,但是现在你认为你自己与东秦断干净了,那么,以东秦之名,我就要询问你泄露东秦阵法的罪过!”

心脏恍遭重击,他愣神。

“……东秦前任府主,你记不记得东秦之乱四方会议之中,我飔樱将军的请求?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一遍吗?”天樱宿冷哼一声,强作镇定地回忆了一遍东秦之乱的遭遇——居然还藏了这手,“这倒是比之前那个幌子,听起来可信多了。不过我想,没有府主敕令,哪怕是你前任府主,也没有理由来打扰我有戎府吧?”

“天樱!”水晶的华彩在这方天地浮现,皇羽祈匆匆飞来,“不枉我绕了远路从另一个入口进入,我先声明,我不知道前任府主的动向,他们有好些日子没有回东秦府了。”“那我问你,以有戎大小姐的身份问你东秦府主,你可有发布敕令以非东秦族人泄露东秦阵法为由允许族人抓捕泄露阵法之人归案?”天樱宿冷静地望着她。“没有啊,东秦阵法也不是东秦族人的专长,而且我记得东秦的阵法对于有戎公子是开放的吧?”扫了一眼坐在后面的青年,她匆匆回头,问。天樱宿点点头,随后扬扬下巴示意她看向对面,“那么,可以劳烦东秦府主大人带着你的族人回到府中吗?有戎现在不便见客。”

“你要以下犯上、以幼犯长?”一声怒斥,子夜玦望着她,无比威严。皇羽祈愣了愣,随即沉了声音,她望着他:“前任府主大人,这是敬称,看在你是我长辈的情面上。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东秦府主,在东秦府中拥有最高权力,哪怕是您。”“你也就仗着羽祈与你没有太近的关系便处处强化你的作用,东秦前任府主,我从前还没觉得你喜怒无常,但是现在,你亲自粉碎了在我眼里你的模样!”震怒,春燕啁啾,皇羽挚也从另一端赶来,“若非府主大人通知我,我还真不知道你又去打搅有戎!”

天樱宿抱着胳膊往后退了些:“东秦府主,东秦大小姐,有戎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请你们移步,自行处理府内矛盾。”“这次说来是东秦的过错,待解决之后东秦会告知处理结果,抱歉,有戎。”趁着皇羽挚与他们对峙,皇羽祈果决地向她认错,“东秦依旧是有戎的一路人。”她颔首,随后望着水晶通透的光芒再度亮起,他们一同消失。

收了神力,她抬眸看向坐在首座的青年:“锺阿兄……没事了。”那边端着架子的人瞬间收了力,她望着他松下肩膀与脊背,垂下了脑袋。三步并作两步,她匆匆跑来将他拥抱:“他们也只能翻出那些旧事来为难为难我们,不过军场谁都能来打扰确实不利于你们,我带你们回家。”“正好我下午有事要去秋亭,一起走吗?”门口冷不丁传来温柔甚至还带着笑意的声音,他们一头回头看去,樨辙远正斜靠着门框歪着头望着他们,“瑾瑜心情复杂,说想要一个人独处,我来看看你们。”

长风托举着他们,天樱宿和皇羽锺一左一右护卫着抱着岚峰爻的樨辙远。高天之上,远离尘世。

“子夜玦和浮影的发难让我和瑾瑜一时间都束手无策,不过我看他们好像是接收到什么信息才匆忙撇下我们,留了阵法将我们困在办公室——我是将人丢进牢狱又折返办公室确认了瑾瑜的情况才过来的。他们来找你们麻烦了?”他左看看自己的义子右看看自己小女儿,问。“嗯,找我们麻烦。”她沉闷地点点头,看着远处连绵的白云,“我感觉,他们在盼着阿兄——”“有太多人见不得别人过得好,我想他们就是。”樨辙远摸了摸皇羽锺的脑袋,“锺儿和峰儿,宿宿和穷绝一直都很幸福,让旁人倾羡嫉妒乃至招人记恨也是正常。”“我不认为我的幸福是一种过错,我认为是他们有问题。”牵着爱人的手,皇羽锺闷闷地摇摇头。“当然是他们有问题,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无可剥夺。”樨辙远望着前路,轻笑,“恐怕是因为子夜玦自己心里有愧有怨,但是他怨恨的人他没处说理,只好来孩子们这里逞逞威风,典型的东秦族人性格。不说他了,回双筑之后,会少许多打扰,锺儿也能放轻松些。”

“亲王也在家里,清穹问了他,他同意了,欣然同意。他这次来是要亲自等圣城族出具当年圣城族人与火光族勾结导致火光族动乱这件事的书面报告,清穹出远门就是因为火光族在开挖水渠时意外遇见了当年的遗址。”天樱宿看向自己的父亲,“亲王说,他想念他的妻子,与我们这群小孩子在一起才能将他从进入流雪地界就开始挥之不去的思念中拉扯出来。”“火光族是痴情的人,一生只会有一个爱人。”皇羽锺轻了声音,他握紧了爱人的手,“如此来看,圣城族确实是滥情的生物。”

“也不尽然,只是更多的群体而已。”她摇摇头,看着手机,“清穹问阿爹来不来吃饭,他们已经买了菜在回家路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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