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安·挑衅来

下课铃刚刚响起,她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有些犹豫地看着幻灯片,然后果决:“拖堂一分钟,我们中午下课早一分钟好不好?”“老师你讲!”下面的同学显然也没打算让正在兴头上的课程因为下课铃而被迫中止。

手机屏幕亮起,是海螺的信息,她瞥了一眼幻灯片又瞅了一眼自己的笔记,飞快地解锁屏幕,去看信息。

未眠怎么今日也坐立难安?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吗?

加一,未眠今天看了好几次手机,熄屏亮屏还是很费电的。

我很难描述这种心情,就好像笃定一件令人心悸的事将要且必然会发生。放心吧,如果这件事发生,我会尽量安排好所有事情不影响下午的安排。

未眠要不要把煙穷将军带上?我感觉他今天好像不是很开心诶,至少平日里他周身的威压没那么强。

清穹他,大概是一直因为我下午出门不带他不高兴。

是因为我吗?未眠是听了我的意思才要带着我。

“我们下课休息四分钟。”下一秒教室就欢腾起来,她熄了屏幕转身到后排:“还是面对面交流比较方便。”

“这也是我的意思,婆娑。要允许他和我置气,他要是没一点脾气,我才要担心。”一边说着,她抬手轻轻摸着身旁人毛茸茸的脑袋。毛茸茸往上顶了顶,但是人依旧没有转过身。“我得先去哄哄我的爱人,你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好了。”匆匆转回脑袋,她丢下一句话,与此同时那边的人已经自发地靠过来,脑袋搁在她颈窝,一言不发。

“怎么了呀,不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握住了他的手,她笑意盈盈地迎上去,找寻他漂亮的眼。“如果下午我不随你同去,是不是上午万一有什么事,我也没办法跟着你一同?”带了几分失落,他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没敢看她,“东秦之乱还在那里,我不敢,阿樱。”“你怕什么,下午有阿爹陪着,上午哪怕有事也是回阿娘阿爹身边——没有人敢在军场对阿娘阿爹动手,而且那边还有我们的盟友,你不要担心,好不好?”她没有反抗,只是任他紧紧握着。“怎么不和我说疼,都留印子了。”被爱人说动,他刚刚松开手就看到了自己留的红印。

“我们继续上课啊,刚才说到哪儿了?”

“还好清穹握的是左手,不影响我做笔记。”甚至在还有心思逗他,天樱宿冲他一笑,随后低下头,专注听课。

其实也不算太专注,至少跟平日比。她看一眼幻灯片写一个分句,纸上的字句都可以飘逸得乘风而上,她可没有什么留给两位阿兄,现在唯一的联系除了手机上的海螺就是与阿兄的血脉呼唤——阿兄又在沉眠之中,不出意外,只有海螺这一种呼唤路径。总算将这一段文字全部抄下,她摁亮了屏幕,空空荡荡,无人寻找。

她松了一口气——要是今日上午能够一直这样有惊无险,我也认了。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血脉的呼唤排山倒海地在她的体内随神力流转在血管之内奔涌呼号。她打开放在桌边的水杯吸了一口水强撑着不让神力涤荡,故作镇定地结束了最后一个字的抄写。下课铃响,她呼出一口气:还好,至少不用像上一个第二日那样中断老师的讲课和同学的发言。“清穹,我回一趟军场,阿兄发动了血脉的呼唤。”天樱宿握着他的手腕,迎上了他震惊的神情,点点头,“对,我不会感应错,你在下课之后就带着她们回双筑,等我和阿爹他们过来。你放心,圣城族之内的事情,我可以应付。”话音还未落下,她便已经起身,来到讲台之边向烟雨老师行礼。“去吧,万事小心。”她颔首,“之后,你可以直接去的。”

一路向东北进发,长风在高空呼啸而过,她匆匆忙忙。

阿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呢,药都还没配来能扛得住毒素腐蚀的痛吗?军场那么多人在,阿娘阿爹又被什么拖住了脚步吗,为什么阿兄锺阿兄要受到来自两代人共同的威胁?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相爱不容于世吗?这不公平!同性相爱只是不被法律认可,并不是说法律不允许!

军场依旧安安静静,甚至有些诡异。她没化出自己的模样,一缕凛冽的西南风钻入了军场的回廊。

强大的神力波动传来,她被迫停下了脚步——两股不分上下的神力威压互相倾轧着,堵在两位阿兄的办公室门前。“夜阑和扶桑?”她凝眉,悄悄地从门缝钻入了办公室。细碎的呜咽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交织着,她停下了脚步,匆匆折回。两位阿兄都是骄傲的人,定然不愿意外人,哪怕是有能力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妹妹看见自己的脆弱,何况门外也不安生——她这般想着,回到了方才的来时路,展开了更为强悍的贵族威压。

“是谁,扰我有戎安宁!?”与贵族血脉相伴而生的贵族威压施展而开,雪白樱粉血红到漆黑的神力场也应声展开了羽翼,天樱宿自虚无之中化出了自己的身形,右手托着光芒璀璨的飔樱令,她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那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吗,扶桑?”

话语声波及开来,她信手一挥,光樱相逢一闪而过,将他们悉数卷入了自己的天地。一朵樱花飞出,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头也不回地飞入了自己的领域。

“让我听听,你扶桑府主纠集了那么多人来榕苍陌疏两位将军的办公室,是要做什么!”神力场呼啸着,灵蛇潮自烟雾摆着尾款款而来,血红色的眼如上好的红宝石,密密的白鳞在日光下色泽温润。拂槿和踏云相伴而来,鹿鸣马嘶一同响起,她高坐风之华座,光樱弓横放膝头。神力场永不消歇的海潮,向外蔓延着漆黑与死亡。

“我们赶到的时候,羽锺的青铜钟已经爬满了裂痕,他和我们说,两位将军被子夜山影两位将军拖住,无法赶来。”身后传来声音,长风化作她的眼——流泷和流岚一同走来,在她背后,蛇潮之外止步,后面还有暝霓珂和睦月辉两位府主。“其他几位贵族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我和岚的职务还多亏了望水栉雨他们。”流泷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怪罪他们。”

“我自然不会怪罪他们,泗霂府肯帮助我有戎已是幸运,你们也是,夜阑,多谢了。”她微微回首,余光瞥见他们兄弟,“现在,我在了,自然是要亲自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绯红的光芒浮现,樱骨火就如萤火一般星星点点悬在空中,装点晴日。“芜燎邺,你是不是以为,我阿兄现在身负重伤不省人事,有戎就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了?”她的声音一如往常,语速不急不缓,贵族威压却一分未减,“还是你认为,除了有戎,你扶桑就能称雄五大世家了?”

“我可是在帮你们有戎从歧途上引回来,有戎,你不要不识好歹。妄图与神抗争的你们早就在确定你们的主张时犯下了背叛神明的大罪!现在迷途知返,神还会宽恕你们——他的子民!”芜燎邺手持长枪,猩红的眼望着对面高居于天的姑娘,“作为有戎主张的坚持者,大小姐,你可是神的眼中钉。现在没有旁的人来干扰你,正是回头的好机会。”“神的叛徒?不好意思,手上已经有神性命的我,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向神屈服?扶桑,你不要忘了,我们这一届重云会议在作为少府主时候就定下的目标!”天樱宿冷漠地望着他,手中的光樱弓自动拆解为两柄锋利的弯刀,刀刃向他,“现在还以神的旨意来掩盖自己的狼子野心,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就那么隐蔽而顺理成章吗?我们就事论事,你带人袭击有戎府主与有戎公子,这一笔账,我有戎大小姐现在,就要向你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神力场汹涌,她爆发神力,蛇潮汹涌,“相逢·月潮汐!”蛇嘶纷乱,长尾如汹涌波涛中的水草那般甩摆,獠牙露出,应她舞刀之姿!

蛇潮汹涌,它们乘风而起,背上迅速展开了圣洁的白羽。天上落下柔软的白羽,带着神圣的安眠旨意,人群一阵嘶嚎躲闪,却全部被白羽蛇的獠牙与毒液捕获。不多时,他们纷纷倒下,横七竖八地在草地上,躯体横陈。“也不过如此,扶桑府主。”天樱宿摸了摸簇拥在她周围温顺的小白蛇们,冷淡地望着他,“你还有什么,想要做的、说的?”芜燎邺握住了自己的长枪,火光在枪尖闪耀。天樱宿轻哼一声,双弯刀悬在她的周围,弯刃在外。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你如此执迷不悟,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长枪上光芒耀眼,天樱宿爆发神力,樱粉色光潮倾泻而下将他的长枪的光芒轻而易举地熄灭,一鼓作气。她轻哼一声:“心狠手辣?芜燎邺,家族排位赛上可没见你怜香惜玉过!你以为,现在你是我的对手吗?”“你也不要以为,凭借你大小姐的身份就能压我扶桑府主一头!冠冕在我身上,无论如何,你都无法伤我根本!暑假的排位赛,不管你有没有生理期的干扰,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强大的火焰之力卷起自己的羽翼,狮吼声响起,烈焰雄狮长啸,长枪锋芒再度燃起光芒!

“又来。”她冷哼一声,随后凝聚起强大的毁灭之力,漆黑的光芒逐渐吞噬这方天地,她冷了声音,“夜阑府主,夜阑公子,你们先带着两位府主离开此地,我送你们离开,替我向我的两位阿兄报一声平安,并且,告知府主大人和公子大人,大小姐,要先斩后奏,如果他们情况允许,我需要有戎敕令。”樱粉色光芒在她话音落下之时就将他们一同包裹,她轻挥袖,他们离开此地。

“芜燎邺,我想,我们确实来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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