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爱恋文字

好在开学第一个七日五门必修课,相较于正式开课,空闲时间还是更为富裕。

结束了上午的四节连上,在日光最盛的时候,天樱宿和穷绝两人一同在双筑窝着。两人共有的房间里,尨就趴在地上,脑袋还枕着一根长长的粗壮的尾巴,他安心地睡着;连蜷则小小地蜷成一团,躺在尨的肋上,爪子里还抓着穷绝的毛毛;作为最大的毛团子,不管是年龄上还是体积上,穷绝则自觉地担负起照顾孩子们的责任,他也趴在地上,肋上靠着自己正在笔记本上打字的爱人,他回过脑袋全神贯注地看着,原来好动的尾巴只剩下尾巴尖还在烦躁地拍着地面,大概是因为没能如愿地环住自己的爱人。

环顾了一圈,并且确认两颗小毛团子已经睡熟,他蹭了蹭爱人的胳膊,看着开始进行的正文部分。

如简介里所写,天下之重者莫过于情也,这是她一以贯之的主张。很抱歉,大家的条件不同,她也无法设身处地地考虑大家不同选择的条件原因——单一的说理无法拉近距离,反而会适得其反,她不愿意。所以,作为桥梁的主要成员之一、有戎大小姐,飔樱将军天樱宿来讲讲她幼稚而单纯的观点。

但是很不幸,飔樱将军与爱人煙穷将军并不是自己在人海之中遇到,他们从小在军场长大,一起被长兄藏到远离人间的云海之上,又一同被仲兄接到古朴中庸的东秦府,两人自幼相伴,如煙穷所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日久生情,正是浓情蜜意之时,他们相互依偎,共同经营着早樱双筑,经营着他们有些出格的政治理想。

让已经得到爱人的人来讲自己的主张有几分难为,也不确定各位是否有这个耐心来看飔樱的长篇大论,所以她决定讲述得简单一些:

飔樱不在乎物质基础,她只看中自己与对方是否有一样的观念。物质条件,比如房屋、存款、柴米油盐,这些都能够在在一起的日后一点一点搭建起来;但是精神基础则不一样,它的塑成型需要一个很长很长的时间,它的改变也是。

坚定的爱恋就是能够让爱恋不因为外部原因而破裂,飔樱是倔强且固执的人,在这点上,煙穷也不遑多让。在他们看来,爱恋的起与终,都应该由他们自己来决定。确定能够包容对方的各种模样——有些节省的、急躁起来容易生气的、有些无理取闹的、强事业心顾不上家的、喜欢诗情画意不考虑代价的、偶尔还会神经兮兮的——千百种模样都见过,或者是设想、磨合之后都能够平和应对。那么,相爱的日子要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灿烂日子宣告它的到来。如果有朝一日,感觉好像不再那么愿意与对方继续在一处,家已经无法发挥它缓解疲劳、提供温暖的作用,爱人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或者自己已经对这个家毫无留恋,那么结束的日子也要平和地宣告结束。人海茫茫、岁月悠悠,相逢相爱已经是难得,又为什么强求在爱意消散之后还要持续貌合神离,甚至是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前者若是能够双方协商,貌合神离,也罢;若是出现后者,那无疑是要果断分开,而且还要加一份牢狱来做结尾。

爱恋的开始,可以是一束花,一份欣赏,一份好奇,甚至是一份推荐,它可以有很多模样。两方各自拥有的物力财力,都是加分项,而不是决定项,决定项是觉得合适。爱恋走向婚姻并最终成为婚姻的唯一理由,就是爱恋的双方认为自己已经有能力承担起在婚姻中各自要承担的责任、履行的义务,并能够确定这一世,或者目之所及的两三百年,只要对方。

时间无法丈量爱意,情起而爱恋生。

而婚姻,在他们看来,是自己离开父母的庇护,成立自己的家庭,是爱恋双方的一日三餐,是爱恋双方的相互依靠,现在推上风浪口尖的彩礼和嫁妆都是恋爱双方家长们对于各自子女成立新家庭的支持,而不是出卖自己子女所换来的报酬——人不是货物,不能明码标价。

他们希望正确的婚恋观能在与他们同辈的我们开始一点一点取代旧时候蒙昧的婚嫁之事。

至于子嗣,那完全是双方自主选择的权利,尤其是女方自主选择的权利,因为她要承担孕育子嗣的痛苦。

但是相爱是两方各自的事,除了己方,还有对方。

对方如自己一样真诚自是尚佳,但若是碰到一个骗子,一个对待爱恋的态度非常随便,或者是抱着低俗龌龊的目的的恶人……原谅飔樱将军除了躲避不知该如何应对。

圣城族寿命千年,彼此都等得起,不要如此轻率啊,世人总是苛待女子,在现在,飔樱只能遗憾地告诉各位女子要保护好自己,同时也正告各位男子,不要把你在世俗所受的挫折发泄到爱你的人身上,也不要发泄到素昧平生的女子身上——你要那些欺压你的人看得起你,就去彰显你的力量给那些欺压你的人!

桥梁在此次进行婚恋观调查的同时还会进行爱恋、婚姻中的各种使其中一方受到伤害的情况——他们有意对已经不符合现代情况的律法进行新的修订,请各位积极贡献自己的意见和力量!

最后的最后,飔樱还想重申一遍自己的主张:天下之重者莫过于情也,爱恋的开始有且仅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双方对彼此情意的确认与接受。

穷绝看着屏幕上光标前进前进后退后退后退,看着它灵活地在屏幕上四处跑,看着自己的爱人神色从欢喜甜蜜到肃穆庄严。“这是初稿,离正式发布还有两个七日的样子,我还能再修改修改。”并不十分满意地点了保存键,天樱宿长叹一声,侧目看向自己的爱人,“清穹呢?作为火光族冰耀族的外交关系掌握者之一,你可肩负着介绍这两族的婚恋观念。”“我这边阿樱不必担心,不过我想问的是,阿樱不打算写写关于同性爱恋的事吗?也算是让峰爻羽锺能够知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而且,我想那么多小说都涉及到同性相爱,这应当不是一个小众的话题。”穷绝抬眸望她,有些疑惑。“上一次我们在办公室不是问了三位公子么?你忘了他们的答复了?”她审阅着自己的观点,问他,“而且虽然在女生群体看来可能这不是个小众的话题,但是在青年群体看来,未必。现在,感觉两个不同性别的群体的隔阂在这个信息时代越来越大了——所以我暂时不敢说那么大胆的话题。”

“青年应该是一个阵营,而女性又应该是一个阵营;平民是一个阵营,贵族又是一个阵营——现在是贵族阵营的青年向平民阵营的青年伸手,想要一起向这个荒唐透顶的人间宣战。但是性别又作为界限将我们分作两部分,平日的信息茧房将我们向相异的方向推,本就有差异的思维差异更甚,也就更难替彼此考虑。我感觉我们好像在一步步变成茧房里的还未到结茧时间的毛毛虫,被茧房裹在里面,直到死。”天樱宿抱着胳膊歪过脑袋靠在爱人粗壮的脖颈上,轻轻蹭了蹭,“好在桥梁没有流量的指引,也没有明确的区分,大家在里面会接触更全面的信息。”“大家只是普通人,或者说,大家都只是人,生死面前俱是平等,桥梁要走向更好的未来,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也就没有那些世俗里用来标榜自己的区别,就如阿樱考虑的那样好了,暂时先放一放,看看青年们地反应。”他抬起爪子拨弄着她的发,鸽血红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容貌,“等羽锺好些了,让他看看吧。”

“说起来锺阿兄,昨天之后就没见他出来过,阿兄也是,就海螺里和我发了几个信息,说万事安好,让我们只顾自己就行——但是,我无法和自己说不去关心锺阿兄。”将笔记本搁在边上,她放任自己跟没了骨骼只剩一滩血肉那样软软地瘫在他身上,天樱宿叹了口气,“这时候需要比锺阿兄更强且具有说服力的长者来开导锺阿兄。但是我举目四望,一时间不知道除了阿爹还有谁能够来代表世俗对于他的看法——我和他是一样的,一辈子都挣脱不了他人看法这个牢笼,但是兴许我更幸运一些,我年纪还轻,身边还有一个一样不服输地叛逆的爱人。”说着伸手带着几分毫无章法的坏心眼去揉他的脑袋,她探下脑袋,与爱人无奈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那我想想还有谁……我们相熟的,能够请他来帮忙的……北固府主?我们可以拜托溟河殿。而且如果我没记错,溟河殿还在圣城的时候,学的是不是心理学?”穷绝扬起脑袋,问。“我不清楚,我想锺阿兄应该更愿意与朋友倾诉而不是一个医生,他那么倔强,应该不愿意承认自己得病——他还没有得病呢。”她转了个身,调整了姿势,趴在他身上,“清穹啊清穹,你说锺阿兄……是不是只是触景生情却又考虑到阿兄不是那么细腻的人所以一直把这些难过压在心里才会像昨日那样崩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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