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番一席话,道尽十几年来心中悲苦,无论如何,从始至终都是白久在明,他在暗,能让人看见的苦少乐多,无人能解。
可曾经,段久卿一直是他心头彼岸,一片净土,停歇靠岸的所守之人。
“呵,是吗?”白久眼中不为人知的闪过热泪氤氲,转头红了眼眶,委屈由出,“但你以为,自己这一时发疯癫狂所犯下做下的事,就是万全之法吗?我是个人,我应该生在尚海城,而不是来到这,从你们不覆人性的习俗,压抑本性成你顺风顺水的妻妾!”
前头千章万绪不足为重,唯独这顺理成章道出的最后一句,才正击了鹤容世心上当头一棒。
“原来,你厌恨我才是真的。”鹤容世倒不脆弱,反有勘破真相的铿锵有力,“我带你回来之后,一直知道你心中不快,但我以为天长日久,你也曾为神族出生,总会因为我喜欢这里的……”
“主神说的什么笑?沉海十几年,白久从始至终,不过是您缝制重活的,能活着的,谁还能再忤逆天道再为神为仙呢?”白久悠然提起裙摆,走上高台案前,与鹤容世近在咫尺,松手撒开,“说起来,这些您比任何人都再熟悉不过。”
她再走近一步,伸出手来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玩味观赏:“您心中秉公持道,生杀大权之下,人畜有别,该称我一声,‘鬼妖’才是。”
‘鬼妖’二字不伦不类,入了鹤容世耳中,却成了怎么听怎么想都是阴气逼人的‘鬼要’一词,脱像骂人的话,白久此时此刻说的轻挑不知羞耻。
晴天霹雳顿道而下,鹤容世大受震撼,看着白久以段久卿的脸如此做派,脑中想起以往她如何高风亮节,清如冰出,是上等高贵的女子。
以至于他以为,断不可能会有这自降身份,折身引以为荣的一天。
“怎么,主神陛下一时竟不敢动弹了?”白久见他愣神无动于衷,大失所望,指尖从他的下巴滑过,落在了鹤容世的领口衣间,更是贴近了身子,双手捧着他的脸,“之前半月,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也被您禁足,这成婚以来,不曾为您行侍夫之责,看今日春光大好,您以为呢?”
白久体质娇小,从来都是吃多胖少,怀胎是有六个月的脉相,但不细看,宽敞裙摆遮掩便能藏得倘若无物。
她话是这么说,此刻又是和鹤容世贴着身子投怀送抱,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她那圆滚肚子,里头的半大孩子尚且还醒着,伸出手脚来踢了踢。
“……”鹤容世低头一看,恰好遮光与白久额首相抵,低头抬头来回看了好几次,她无知无觉,但肚子里传来的力道是一下比一下刚劲有力,终于还是过不去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幽怨道:“他踢我。”
“嗯?”白久有些发懵。
“他竟然踢我,还在踢我!越踢越用力!”鹤容世着实憋了一肚子气,跳脚呐喊。
“哎呀,是臣妾考虑不周,既然主神身体抱恙,这事就这般免了吧。”白久捂嘴大吃一惊,见鹤容世恢复原型,忽悠完了见好就收放开了他,“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得好生修养,之后得有三四个月,您都不能来以婵宫了,保重身体,这国家大事江山社稷,缺您不可。”
白久犹抱琵琶半遮面,巧笑倩兮双眸弯弯,手上动作重新替他整理好了领子,怎样都是说他阳亏,当然是她自己得了清闲好彩头,乐得合不拢嘴:“臣妾告退。”
摸着肚子走下台阶,大步流星悠哉悠哉,白久一身轻松,顿时全身爽快,什么烦恼忧愁竟在这一瞬连根拔除。
她自知自己心中对鹤容世有隔阂恐惧,多半是来中州时的船上,经过了商照薰他们一番折腾的。
可她腹中有一性命,她只能小心谨慎,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并且是会毁在鹤容世手上的这等可能……
于是隔阂如山万重高,她迟迟不敢着重踏过半寸,纵使鹤容世对她如何纵容宽待,她亦然还是觉得,这只是他哄骗女人,唾手可得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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