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房,门虚掩着。锦儿的案前隔着一条红火的狐狸皮毛,比沉璧公主用旧了的那一条,毛色更新。锦儿缠满了纱布的手,正轻抚着那条皮毛,那淡淡的血腥味她似乎一点儿也闻不到。
一道白光落在她的手上,令她不住地缩手,要将这双丑陋的手藏在黑暗中。刘婵玥出现在光道中,疲惫地开口:“锦儿,望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锦儿短暂地恢复了理智,抖了抖袖口,将手埋进袖中。
刘婵玥看见了案上那条皮毛,顿时心如刀绞,她快步上前,一把拉出锦儿的手。纱布重重的手暴露在日光下,而刘婵玥身后围满了要为望玺讨个公道的人。诸多目光下,锦儿像是被人剥去贴身衣物一般羞愤,奋力甩开刘婵玥的手:“你放开!”
“你的手....为什么会这样?昨日在承乾宫,良妃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对我做了什么?”锦儿讽刺一笑:“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你只和我说,你先前得罪了良妃,可没说你这做衣服犯了她怎么忌讳。如今倒好,我的手彻底废了,再也做不了衣裳了,你可满意了?”
刘婵玥的目光落在那双伤手上。看着锦儿一重一重揭开覆盖在上面的纱布,裸露在视线之下的,是令人惨不忍睹的一团红褐。那双曾经在绣棚前翻飞如蝴蝶的手,如今形同槁木,就连勉强举起,都在剧烈地颤抖。周围的人见到都不忍倒吸一口凉气。
“你看,这双手,你认得吗?我是娘的老来子,自小,她就夸我手好看,是一众姐妹中最好看的,也是最有天分的。我十四岁便入宫,是这宫中最年轻的绣娘。若不是你来了,承乾宫的活本来就是我的,陛下的夸赞,良妃娘娘的赏赐,本该是我的。可就是因为你是官家女儿,天生高人一等,明明绣技也不怎么样,从头到尾只会那一招,顾司制也肯赏识你,连明慧姑姑也对你关爱有加。宫里的娘子更是将你看成朋友....我日夜在你身边,看她们待你好,你可知道我心中多恨?我和良妃无冤无仇,这恨,她定然是冲着你来的,如今却我受了。”
“你定是早就看出我的心思了,刻意引我过去,借良妃的手废了我,从此司制司便可任由你横行了!”
“我早就自废为奴,不是官家女儿。虽然不知道顾司制和姑姑她们为何愿意照拂我,但我在差事上勤勤恳恳,于她们,我问心无愧。于你更是。你扪心自问,我平日待你可有薄处,良妃召见,我是否阻拦过你?自我入浣衣局,没有一日将自己视作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于在司制司的地位,我更是无心。你对我有恨,无非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阴暗的人,难免会把别人也想的阴暗了。你的手废了,应当恨良妃,可是你不敢恨她。因此你只能恨我。可你不敢对我下手,只能对望玺....锦儿,我无愧于你,却唯独对望玺有愧。你如今的下场,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可望玺的仇,我一定会报!”
锦儿听了刘婵玥的话,怔了片刻,忽然疯笑起来。“你要替一个小畜生报仇?我不过是杀了一个玩物,并没有触犯宫规,就是贵妃娘娘来了,也治不了我的罪,你又能做什么?”
刘婵玥不予回应,背身朝门外走去。
这个冬夜格外的冷,夜风又潮又冰,人在外头,犹如置身水中,肺部灌进去都是凉气。
这雪一连下了好几日,京中传来第戎部落骚扰大启边境,被蓝家军打退的消息。长乐宫一时门庭若市,然而,两道圣旨掐断了长乐宫的热闹。黄道吉日,两位皇城中的高位内监,正手持圣旨往华仪宫和尚衣局两处去。
华仪宫内,宫人跪满了殿内,传旨的内监展开圣旨,声音铿锵:“朕唯赞襄内政,式重柔佳之典范。恣尓美人吴氏,出身望族,素娴仪矩,仰承皇太后慈命,册尓为婕妤。尓其淑慎有加,期永集夫繁禧!”
“臣妾谢陛下隆恩。”
“臣妾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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