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

叶伊突然抬起手，指尖几乎戳到他鼻尖。"够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在空荡的走廊里激起回音，"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顾珀贺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我只是......"

"你只是在重复同样的错误。"叶伊收回手，指甲在自己掌心上留下四个月牙形的凹陷。远处的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车轮在地板上碾出细碎的声响。

暮色渐浓，走廊的顶灯突然亮起，在顾珀贺脸上投下惨白的光。他额前的碎发在眉骨处投下细密的阴影，衬得眼下的乌青更加明显。"这次不一样。"他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我真的找了技术团队......"

叶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在昏暗环境中亮得刺眼。她瞥见来电显示上"李少哲"三个字，拇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停顿了两秒，最终按下了拒接。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顾珀贺。他猛地抓住叶伊的手腕，指腹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你在躲谁？"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药物苦涩的气息，"又是那个整天给你送咖啡的程序员？"

消毒水混合着男士香水的味道突然变得令人窒息。叶伊挣开他的手时，腕表表带刮破了对方食指关节处的一块皮肤。细小的血珠渗出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叶伊胃部一阵翻涌。金属轿厢的反光壁上，她看见自己嘴唇上的齿痕渗出淡淡血色。手机又在包里震动起来，这次是连续三条短信提示音。

顾珀贺追到一楼大厅时，旋转门外暴雨如注。雨帘中出租车尾灯晕开成模糊的红斑，叶伊钻进车厢的背影被雨水切割成碎片。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未发送的对话框："这次我真的能......"

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水晶吊灯扭曲的影子，顾珀贺的西裤下摆已被雨水浸透。前台接待员递来纸巾时，他手背上的血渍在雪白纸面上绽开一朵红梅。"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女孩的询问淹没在突然炸响的雷声中。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轨迹。叶伊盯着计价器跳动的数字，指甲无意识地在皮质座椅上抓挠出细小白痕。司机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小姐，冷气要不要调小......"

"不用。"她摇下车窗，潮湿的风裹着雨丝灌进来。手机屏幕亮起，李少哲发来的照片里，出版社门口聚集着举牌的抗议者，横幅上"欺诈消费者"的字样被雨水打得支离破碎。

咖啡馆的玻璃门上凝结着雾气。叶伊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角落里的李少哲立刻站起来挥手。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是顾珀贺三年前某个失败项目的新闻报道截图。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咖啡馆的木地板上，汇成一滩小小的水洼。叶伊将湿透的外套搭在椅背上，丝绸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肩线。"你看这个。"李少哲将电脑转向她，屏幕蓝光映着他镜片后的眼睛，"当年他说要打造沉浸式体验馆，结果收了投资款就跑路了。"

叶伊的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新闻配图里年轻的顾珀贺站在剪彩仪式上，嘴角挂着熟悉的自信笑容。照片角落里隐约可见"虚拟现实科技产业园"的招牌。"后来呢？"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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