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的风卷着落叶打转,檐角铜铃轻响,像是在替谁敲着丧钟。
程远站在堂前,手里还攥着那支审案用的朱笔,指尖微微发颤。他刚从王子祁口中问出一句“确系失足坠楼”,正要落笔定案,沈宁安却忽然拍案而起,声音清亮如碎玉:
“好!程大人果然断案如神,三言两语便让嫌犯伏法,本侯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这话一出,满堂衙役皆是一愣。
程远更是心头咯噔一下——伏法?什么伏法?
他不过才问了两句,连口供都还没誊抄完毕,哪来的伏法?
可不等他开口,沈宁安已笑吟吟地从案上取过一份黄纸文书,高高举起:“诸位都瞧见了,王子祁亲笔画押,供认持刀行凶、推人下楼,字迹清晰,印泥未干。此案铁证如山,无需再审!”
“等等!”程远疾步上前,“那份口供……不是这样的!”
他一把夺过文书细看,脊背瞬间沁出冷汗。
纸上分明写着:“吾于酒后与死者争执,怒而推其坠楼,悔之晚矣。”
末尾赫然按着王子祁的指印,墨迹犹新。
可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亲眼所见的那份初录口供上,写的明明是:“彼自醉跌,与我无涉。”
字不同,意更不同!
“侯爷!”程远声音发紧,“这口供被人动过手脚!”
沈宁安却不恼,反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亲昵得近乎怜悯:“程大人莫慌。你我同朝为官多年,本侯岂会害你?这可是你亲手审出来的结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还能反口不成?”
她说完,转身就走,袍袖翻飞间带着几分病弱的踉跄,却又透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连易,走!进宫面圣,迟了怕皇上等急了。”
马车辘辘启动时,程远还僵立原地,像被钉在了青石阶上。
车内,连易掀开车帘回望一眼,忍不住低声问:“主子,您真不怕程大人追上来揭穿?”
沈宁安倚在软垫上,慢条斯理地啜了口热茶,眸光微闪:“他追上来又能如何?证据在手,人证俱全,满堂衙役都能作证是他亲自提审、当场录供。你说,他是承认自己被耍了丢脸,还是咬牙认下这份‘功劳’?”
连易怔住。
片刻后,他猛地反应过来,压低嗓音道:“所以……昨晚您请王子祁喝酒,根本不是为了探案情,而是让他签空白纸?”
“聪明。”沈宁安唇角微扬,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薄纸,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签名,其余空白如雪。
“酒席之上,他醉眼朦胧,只道是签个免责文书,免得事后家族担责。我顺势递笔,哄他说:‘公子豪爽,不如在此留个字迹,以示坦荡。’他得意忘形,提笔就签。”
她将那张纸凑近烛火,火舌一卷,灰烬飘散。
“升堂前,我故意让连易碰倒茶杯,满堂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就在那一瞬,我把原供换成了这份伪录——一字未改,只添了一句认罪之词,再盖上提前拓下的印泥样本。”
连易听得目瞪口呆:“可……万一王子祁当场反驳呢?”
“不会。”沈宁安冷笑,“这种纨绔子弟,平日里横行惯了,一旦事发便只想脱罪,哪有心思细读文书?更何况,当时堂上已有‘他已招认’的风声,他若突然翻供,反倒显得心虚。人在慌乱中最易随波逐流,只要第一步踩进陷阱,后面步步皆错。”
马车疾驰穿街,蹄声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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