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4-2)

　　那液体，带着一种灼烧喉咙的苦涩，但即便是这种痛苦，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随后便是天旋地转，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吞没了一切。

　　我没有感到多少恐惧，也没有多少愤怒，只有一种“终于结束了”的释然。

　　然后，便是漫长而无意识的沉眠。

　　当我再次“醒来”时，便已经身处这片永恒的幽冥，成了“虚”。

　　奥西里斯的死亡，于我而言，不过是从一个模糊的梦境，坠入了一个更加空洞却也更加“真实”的永恒梦境。

　　我并不怨恨赛特，在我这模糊的感知里，野心、背叛、谋杀，都只是世间万千模糊事件中的一桩，并无特别之处。

　　甚至，我对他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毕竟，是他让我从那个需要不断应对模糊纷扰的“角色”中解脱了出来。

　　而作为“虚”的存在，是极其平淡的。

　　时间失去了意义，我的意识弥漫在整个幽冥，感知着那些灵魂碎片如同尘埃般缓缓沉降，最终归于彻底寂静的过程。

　　这里没有变化，没有冲突，只有永恒的“空”与“静”，这种状态，与我那模糊的感知天赋异常契合。

　　我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然而这种死水般的平静，偶尔会被打破。

　　每隔一段漫长到难以计量的岁月，幽冥的边界就会泛起一阵尖锐的涟漪，这涟漪与我所熟悉的死寂截然不同，它携带着一种充满生机，且带着痛楚与渴望的“焦点”能量。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会自称“荷鲁斯”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灵体形象。

　　他的形象在我眼中也是模糊的，似乎有着鹰的首级，人的身体，但细节难辨。

　　他每次到来，都会带来一件“礼物”——一团被他称为“智慧之眼”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能量。

　　“父亲。”

　　他的声音，如同穿透浓雾的钟声，虽然遥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清晰感：“我将‘眼’带给您，愿它驱散您眼前的迷雾，让您得见秩序与规则的光芒！”

　　每次他都会说类似的话，然后，那颗“智慧之眼”会融入我弥漫的意识。

　　瞬间，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会发生，我那如同弥漫雾气般的意识，会被强行“聚焦”， 一些原本模糊不清的“概念”，会突然变得清晰无比。

　　我能“看到”人间季节更替的精确轨迹，能“理解”河流遵循重力奔向大海的必然规律，能“感知”到生命从诞生到消亡过程中那严谨的因果链条，界限、秩序、规则…… 这些曾经在我感知中混沌一片的东西，在那一刻，变得如同刀刻斧凿般分明。

　　然而这种“清晰”是强大的，也是令我不适的。

　　它像一道强光，刺穿了我习惯的朦胧，让我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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