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4-3)

　　更糟糕的是，这种“聚焦”效应，会像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整个幽冥界激起波澜，那些原本安静沉降的灵魂尘埃，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秩序”之光扰动，开始不安地躁动，甚至短暂地重现它们生前的片段记忆和情感，使得死寂的冥河泛起痛苦而混乱的涟漪。

　　这让我感到了相当的烦恼，和一种平静被打破的细微烦躁。

　　我并不渴望这种“清晰”，它带来的“知识”，对我管理这片永恒的寂静毫无用处，反而增添了不必要的“噪音”。

　　在又一次“智慧之眼”的仪式结束后，望着冥河中因秩序之光而泛起的久久不能平息的灵魂浪花，一种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深渊中升起的气泡，在我那通常古井无波的意识中浮现：

　　我要去看看，去看看这个不断将“焦点”和“混乱”投射到我的世界的“源头”。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

　　我收敛了弥漫的意识，将其凝聚成一个大致的人形，一个基于对奥西里斯残留的对于人的模糊记忆，以及对人世间观察所得的最普通不过的青年男性形象——黑发，黄肤，五官平淡，穿着简单的亚麻布衣。

　　我称这个化身为“虚”，然后我循着那“智慧之眼”能量传来的微弱波动，如同追踪水中的一丝暖流，向着幽冥与生者世界的边界漂去。

　　穿越边界的过程，如同穿过一层粘稠而温暖的液体，当我再度“睁开”意识之眼时，我已经“降临”在了一片与我记忆中那片金黄土地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依旧笼罩在一层熟悉的薄雾之中，但这雾与幽冥那冰冷死寂的雾不同，它是温暖的，湿润的，充满了蓬勃而躁动的生命力，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植物、汗水、炊烟…… 无数种复杂而鲜活的气味，虽然在我闻来依旧混杂不清，却再也不是幽冥那单一的虚无。

　　远处有模糊的人影在移动，隐约传来充满节奏感的吟唱和鼓声。

　　一座轮廓巍峨的建筑耸立在视野的尽头，在夕阳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悄无声息地飘向那吟唱声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座高大的石台，应该是祭祀的神庙，台上，一个戴着华丽黄金面具，身形魁梧的祭司，正用一种庄严肃穆的语调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讲述着一个故事。

　　他的声音，比我记忆中任何声音都更具穿透力，虽然依旧无法让我感知到具体词语的含义，但那声音的韵律和其中蕴含的强烈的情感波动，却清晰地传入我的意识。

　　他讲述着一位贤明而悲哀的国王，奥西里斯，如何被自己那陷入混乱的弟弟赛特阴谋杀害，讲述着奥西里斯的儿子，英勇的荷鲁斯如何为父报仇，与赛特展开惊天动地的决战，最终夺回王位，恢复世间的秩序与正义。

　　故事充满了悲壮、仇恨、勇气与最终的光明。

　　台下的人群随着他的讲述，发出阵阵压抑的惊呼，悲痛的叹息和最终如释重负的欢呼，强烈的情感浪潮，如同热风般扑面而来。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如同一个局外人，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奥西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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