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藤缠旧魂

断尘桥的蓝火连暖了七日。沈桃夭每日坐在桥边，给谢清辞讲千年前的琐事——讲他偷摘桃溪村的桃花做簪子，讲他为了护她跟邻村孩童打架，讲窑火映着他侧脸时的模样。谢清辞的记忆虽未全醒，指尖瓷片的温度却日渐暖了，连周身的冷意，都淡了几分。这日清晨，忘川的水忽然翻涌起来，墨色浪头里，缠着蓝火的藤蔓正悄悄逼近。

（沈桃夭正低头擦着引魂灯，暖红光晕在她发间的桃花上跳荡。谢清辞坐在一旁，指尖捏着两瓣拼合的瓷片，目光落在瓷上桃花纹，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晃）

沈桃夭：（笑着抬头，把灯举到他面前）你看，这灯芯的红又深了些，冥界的老魂说，灯芯越红，就离记起前尘越近。再过几日，说不定你就能想起…… （话没说完，忘川水突然“哗啦”一声掀起巨浪，沈桃夭的引魂灯猛地晃了晃，暖红光瞬间暗了半截。谢清辞猛地起身，将沈桃夭护在身后，月白长袍被风灌得鼓起）

谢清辞：（声音冷厉，盯着浪头）谁在作祟？ （浪头里窜出无数青黑色藤蔓，藤上缠着淡蓝魂火，像淬了毒的蛇，直扑向沈桃夭。谢清辞反手抽出背后的断尘剑，剑身桃花纹亮起白光，斩向最前的藤蔓——“咔嚓”一声，藤蔓断口处竟渗出血色汁液，落在桥面裂纹里，发出“滋啦”的声响）

沈桃夭：（攥紧引魂灯，脸色发白）是怨魂藤！千年前玄甲军屠村时，那些枉死的魂灵怨念不散，竟凝成了这东西……它是冲我来的！ （又一根藤蔓绕过断尘剑，缠上沈桃夭的手腕。她的魂体瞬间泛起淡雾，引魂灯的暖红迅速转蓝，灯芯摇摇欲坠。谢清辞瞳孔骤缩，挥剑斩断藤蔓，却没留意另一根藤蔓已缠上他的脚踝——魂体被藤蔓勒住的地方，开始变得透明）

谢清辞：（咬着牙，将沈桃夭往桥中心推）你往后退！渡魂使的职责是镇忘川，我不会让它伤你！

沈桃夭：（不肯退，伸手去拉他的袖管）不行！这怨魂藤靠吸食魂灵为生，你本是残魂凝成的渡魂使，再被它缠下去，会魂飞魄散的！ （谢清辞的手腕也被藤蔓缠住，断尘剑“当啷”一声落在桥面。他看着沈桃夭焦急的脸，脑海里忽然闪过碎片般的画面：千年前的桃树下，玄甲军的刀刺向沈桃夭时，他也是这样挡在她身前，青衫染满鲜血）

谢清辞：（声音发颤，却带着决绝）魂飞魄散又如何？千年前我没能护好你，这一世……绝不能再让你受半分伤。 （藤蔓猛地收紧，谢清辞的魂体透明得几乎要消失。沈桃夭的眼泪砸在引魂灯上，灯芯忽然爆发出一阵暖光。她想起老桃树精说过的话——“忆情瓷合，引魂灯亮，可破世间怨念”，便猛地扑到桥面，将两瓣瓷片按在断尘剑的剑身上）

沈桃夭：（嘶吼着，指尖掐着引魂诀）谢清辞，你看！这瓷片，这灯，都是我们的约定！你不能走！ （瓷片与剑身相触的瞬间，淡粉光从剑身上炸开，顺着藤蔓蔓延开去。怨魂藤发出刺耳的嘶鸣，缠在两人身上的藤蔓开始消融，化作点点蓝火，融进引魂灯里。谢清辞的魂体不再透明，他看着沈桃夭通红的眼眶，伸手，第一次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

谢清辞：（声音里带着刚苏醒的温柔，眼底是清晰的疼惜）桃夭，我想起来了——千年前，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种满整个村子的桃树。

沈桃夭：（哭着笑起来，引魂灯的暖红映亮两人的脸）你终于记起来了！清辞哥哥，你终于记起来了！

怨魂藤彻底消融在暖光里，忘川的水恢复平静，河面上的渡魂灯，竟有大半都染成了暖红色。断尘桥的裂纹里，冒出嫩绿的枝芽，枝芽顶端，顶着一朵小小的桃花苞。两双手紧紧相握，千年的等待与守护，终于在这一刻，冲破了阴阳两隔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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