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落在八卦图上的声响,清脆得近乎刺耳。
三枚乾隆通宝在粗布上弹跳了几下,最终定格。齐铁嘴的视线死死锁住那三枚铜钱呈现的卦象,指尖微微发凉。坎上艮下,水山蹇。大凶之兆。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抬眼望向那列沉默的钢铁巨兽,黑洞洞的车窗像一只只失焦的眼睛,漠然地回望着他。郊外的风穿过扭曲的车厢缝隙,发出呜呜的低咽,刮得人皮肤生寒。
“如何?”张启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硬如铁,不带丝毫情绪。那股硝烟味的信息素也随之逼近,像无形的墙,压得齐铁嘴有些喘不过气。
齐铁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军、军爷……此卦象为‘蹇’,坎为水,艮为山,山高水险,前行艰难之象。主……大凶。”
他顿了顿,小心观察着张启山的脸色,见对方眉头都没动一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卦辞有云,‘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此事……恐非人力所为,源头或在……东北方位。”
“东北?”张启山重复了一遍,目光锐利如鹰隼,扫向军列来的方向。那边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和更远处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
“是…是卦象所示。”齐铁嘴缩了缩脖子,生怕对方觉得他在故弄玄虚,“而且,此卦阴爻居多,气滞阴寒,怕是……沾了极重的阴秽怨怼之气。”他说得隐晦,但意思很明显——这不像人为,倒像是撞了邪祟。
一直沉默旁观的副官此刻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地补充:“佛爷,军列确是从东北方向的萍乡段驶来。沿途哨所均未发现异常报告。”
张启山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回齐铁嘴身上,带着审视:“阴秽怨怼?具体指什么?说清楚。”
齐铁嘴心里叫苦,这煞神果然不好糊弄。他定了定神,努力回想着师门传下的典籍:“《葬书》有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此地铁轨虽通,但其下或有古河道变迁,或有积尸地、古战场等极阴之地,怨气积聚不散。军列载阳刚之气强行穿过,如同火入寒潭,两相冲克,若恰逢……恰逢某种引子,便可能酿成奇祸。车上人员怕是……凶多吉少。”
他说得玄乎,但结合眼前这诡异景象,竟让人无法轻易反驳。
张启山眼神微动,对副官道:“去查沿线地质水文和古籍记载,特别是古战场、乱葬岗。”
“是。”副官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张启山又看向齐铁嘴,语气依旧冷硬,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压迫:“继续。还能看出什么?”
齐铁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暂时信了。他重新凝神,手指细细摩挲着铜钱的纹路,感受着那一点冰凉的金属触感,试图捕捉更多虚无缥缈的线索。
“卦象显示……‘利见大人’。”他斟酌着语句,“或许……此事非将军一人之力可解,需得……借助此地某些‘人物’之力。”他不敢直接说需要九门中懂些阴阳秘术的人相助,只能含糊其辞。
就在这时,一阵更强的风吹过,卷起地上一片枯叶,打着旋儿撞在一节车厢开裂的铁皮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齐铁嘴下意识地朝那方向望去。阳光恰好偏移了一个角度,照亮了那节车厢裂缝深处的一抹异样——那不是金属的反光,而是一种更沉黯、近乎褐色的痕迹,零星地溅在灰黑的铁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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